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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西这地儿,一到雨季啊,那雾就跟大棉被似的,成天裹着勐戛寨,连狗叫都带着股湿漉漉的味儿。孔目蹲在自家竹楼后面的泥地里,手指头使劲儿往那腐殖层里插,雨滴顺着油毡帽檐,“啪嗒”就掉进他脖子里了。
他在找啥呢?找爷爷的遗物,据说有个刻着家纹的象牙扳指。正摸着,嘿,指尖碰到个硬邦邦、细长条的东西。他一使劲儿,扯出来一支沾满泥的象牙短笛。这笛子啊,全是暗褐色的污痕,仔细一瞧,上面还嵌着几颗细小的、钙化的人牙。孔目心里“咯噔”一下,手在吹孔边缘一拂,被一块尖锐的金属碎片划破了,一滴血“嗖”地渗进象牙纹路里,留下个妖异的暗红印记。
孔目回到竹楼,在昏黄的油灯下,用衣角反复擦那骨笛。笛身惨白惨白的,在微光里透着温润又冰冷的象牙质感,可吹孔处那颗狰狞的锈黑弹壳,看着就格格不入。这时候,爷爷孔令山弥留时的话在他耳边响起来:“…别吹…别吹那笛子…地下的东西…醒了要收债!”当时他还以为是老人发烧说胡话呢。
窗外一个炸雷,把夜幕都给撕裂了,惨白的电光一闪,竹楼里安静得吓人。也不知道咋的,孔目鬼使神差地把笛凑到嘴边。气息一进去,刺骨的寒意顺着笛管直冲进肺腑,就像含了块千年寒冰。他一吹,不成调的呜咽声在雨夜散开了。
突然,屋角亮起幽绿的磷火,扭曲着、凝聚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轮廓慢慢浮现出来。这人穿着残破的土黄军装,钢盔陷在头颅一侧,黑洞洞的眼窝直勾勾地对着孔目,没有嘴唇的颚骨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像是在无声地呐喊。孔目吓得魂都飞了,骨笛“啪嗒”一声掉地上,那虚影也跟着没了,就剩下刺鼻的硝烟和腐土混合的恶臭。
第二天早上,孔目被一阵剧痛给疼醒了。他捂着脸冲到水缸前,水缸里浑浊的水面映出他扭曲的表情——一颗下臼齿松动了,牙龈又红又肿还渗着血。他一伸手,牙齿就掉手里了。再一摸,牙槽里顶出个冰冷的东西,不是新牙,是一小片锯齿状的、黄澄澄的铜质弹壳边缘!
孔目赶紧跑到寨子里最年迈的猎人岩甩那儿,语无伦次地把事儿说了一遍。岩甩正捻着山羊胡呢,手停在半空,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孔目腰间的骨笛,手里转着的玛瑙经筒“嗒”一声停住了。他喉咙里咕噜了一句:“‘魂笛’…还是醒了。”又说这是日本人的东西,沾了太多血,成精了。
岩甩接着跟孔目说:“你爷爷孔令山没跟你说过四三年的事儿吧?那年鬼子占了勐戛,把后山龙潭边的废弃土司宅子改成了慰安所。关了多少女人,数都数不清,死的更多,冤魂把龙潭的水都染红了。后来有支国军工兵小队去救人,中了埋伏,全没了,带队的年轻长官死得最惨,被炸得都拼不起来了。”孔目一听,脑袋“嗡”的一下,爷爷临终前惊恐的脸和那张泛黄旧照上的年轻军官重叠起来,原来爷爷竟是那支敢死队的幸存者!
从那以后,孔目牙床里一直疼,还不断有冰冷的金属碎片顶出来。新长的“牙齿”是弹壳碎片,一呼吸、一吞咽,舌尖就能舔到那冰冷锐利的金属和硝烟的苦涩味儿。他瘦得眼窝都陷进去了,脸颊也瘪了,下颌骨那儿还鼓起好几个硬包。
孔目心里复仇的火“腾腾”地烧,他攥紧骨笛,去了村长刀三保家。听说刀家靠走私贩马发家,刀三保他爹早年还给日本人当过翻译呢。孔目藏在刀家后院竹林里,把骨笛贴到布满弹壳碎片的牙齿上。笛声变了,变得凄厉、短促,全是杀伐的气,就像垂死士兵的最后呐喊。
浓雾开始翻滚,绿光“唰”地变强!几十个土黄色、缺胳膊少腿的士兵从泥里爬出来,钢盔都塌了,刺刀也锈了,黑洞洞的眼窝盯着刀家堂屋。他们拖着满是泥水的腿,无声无息地穿过竹篱,撞碎木门冲进去。屋里传来刀家人的惨叫、瓷器破碎声和撕扯声,浓浓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弥漫开来。孔目站在竹林里,又疼又觉得解气,身体抖个不停,嘴里又掉了颗牙,更大的弹壳碎片带着血丝顶出来,他尝到满嘴的腥甜和金属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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