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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布中一阵沉默,只有沙沙的翻书声在静默的大殿中回响。
“贼人抓住了吗?为何行刺?”帘布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抓是抓住了,但那贼人自知犯了弥天大错,于狱中自尽,从他住处与身上搜到的罪证来看,应当是早年邓将军杀过一位贩卖军中物资的牙将的儿子,为父寻仇而来。”陈昭胤再言道。
邓异修为虽然只有八境,但常年于战场厮杀,凝聚出了恐怖的杀业,加上其位列英国公之位,有大夏气运加持,莫说九境,就是十境强者想要杀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
他的死,多有蹊跷,许多细节根本经不住推敲。
来时,陈曦凰便与陈显提及过此事,若是陛下问起,不用指认何人,只是提出其中疑点,能让陛下重新命人调查此案,便算是给了他们发挥的空间。
这位太子殿下,倒是记得自家女儿的嘱托。
他握紧拳头,几次抬头,张开嘴,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等到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帘布之后,却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既然贼人已死,那也算告慰了英国公的亡魂,你派人好好安抚邓异的遗孤,他不是有个女儿吗?可召入京都,慰问封赏……”
“邓染在英国公死后,便已前往了盘龙关……”陈昭胤回应道。
帘布后的翻书声在那时忽然停止,好一会的光景后,方才再次响起。
“倒是将门虎女,不愧是邓异的女儿,有乃父之风!”而后,帘后之人感叹道,语气平静,听不出悲喜。
接下来很长的时间,都是帘后之人不断基于各部递上来的奏折发问,陈昭胤倒是能应对自如,无论何事都能将事情阐述得极具条理。
可轮到陈显时,这位太子殿下却只是低着头,嘴里翻来覆去的也只有几句话:“是。”“儿臣失察。”“父皇明鉴。”
很快这次议事已经到了尾声,负责侍奉的老太监将最后一份奏折递入了帘后。
“楚宁?”
“丹书铁券?”
“嗯?我们大夏还有这号人物?”约莫十余息的光景之后,帘后之人忽然发出一阵低语,似有疑惑。
之前关于邓异之死,陈显因为惶恐紧张的缘故,未有来得及出言,为其争取到重新查案的机会。
为此他心头懊恼不已。
他更记得,相比邓异之死案件,自家女儿花了更多时间,嘱咐他要保下楚宁。
这一次,他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抢在陈昭胤之前,匆忙言道。
“楚宁是鱼龙城的公侯,手中的丹书铁券更是太祖亲赐!”
“其祖是有功于大夏的社稷之臣。”
“其祖父,早年更是跟随萧桓老将军征战蚩辽,立下过赫赫战功,甚至五年前还是因为驰援盘龙关,遭到了蚩辽人的埋伏而亡故。”
“这位楚宁,在北境更是多有义举,自费开辟山道,缩短军需运往盘龙关的路程,又遣私兵驰援战场,就算有些行径稍稍过激,又因年少,见识浅薄,不知有归武令的律法,做了些有违章法之事。”
“但其对父皇、对这大夏天下的拳拳之心是日月可鉴的。”
“东海不辞涓流乃成其深,神岳不拒微尘方铸其高。”
“还望父王体恤楚宁此人的忠义之心,莫要过多责罚……”
这番话是来的路上陈曦凰反复说给陈显,让其背下的。
她自幼变得圣上宠幸,深谙帝心,用她的话说,这番话只要陈显能在圣上的跟前说出来,楚宁便绝无性命之忧。
陈显虽然软弱,但对自家女儿那是百分百的信任,这番话他背得用心,语速或稍快了些,但并无太大的差池。
可当他说完这番话后,却发现周遭的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
站在圆台旁的老太监低下了头,身侧的陈昭胤看向他的目光古怪,就连帘布后的翻书声也骤然停止,整个昭阳殿在那时静得可怕。
就在陈显摸不清就里之时。
“这份奏折是兵部送上来的。”而就在这时,帘布之后的声音幽幽响起。
这话一出,陈显先是一愣,旋即脸色煞白,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弥天大错!
“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太子分管的应该是吏部与户部,昭胤分管的是兵部与工部。”
“怎么这奏折朕才刚刚过目,太子就知道了这份奏折上的内容是要给那个楚宁治罪的?”
帘后之人再次言道,语气依旧平静,但吐出的每个字眼,都让陈显脸色更苍白一分,身子的颤抖也更剧烈一分。
“是你们兄弟二人亲密无间,已经到了这种国家大事都可以互通有无的地步?”
“还是太子你手眼通天,已经将人埋到了兵部!?”帘后之人再次问道,声音之中已然含着怒气。
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闷响,陈显便跪在了殿前:“父皇明鉴,儿臣……儿臣只是猜测……”
“猜测?太子还会卜卦?”
“既然有这功夫,那不如帮朕算算,南疆白、渠三州之地的旱灾何时可止?西境的六只大魔何时可以除尽!”
“而不是把心思花在这些事情上面!”帘布之后的声音愈发恼怒。
当今圣上,虽然一意玄修,但对朝局把控却并未松懈。
几位皇子分管六部,彼此之间暗通款曲更是大忌。
虽说几位皇子在各自手下安插暗桩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被如此大张旗鼓的摆在了明面上,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
“父皇息怒,大哥素来宽厚,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定是儿臣御下不严,兵部近来提拔的官员都是于沙场厮杀过的悍将!”
“虽精通兵部事宜,但品行中却不免带着些军中痞气,有时候喝了酒,什么都敢往外说,定是这些家伙四处胡言,才被大哥偶然听到!”一旁的陈昭胤也在这时跪下,朗声说道。
看似为陈显开脱,实则以退为进。
帘布之后又沉默了一会。
啪。
下一刻,一份奏折便被对方从帘布后扔了出来,重重落在了陈显与陈昭胤的跟前。
“此子狂悖!”
“手握一枚丹书铁券,便行事毫无忌惮,私运军需,尚且可以说他是护国心切,那虐杀赤鸢山弟子呢?”
“如此下去,是不是有一天,他会觉得,靠着那枚丹书铁券,他甚至可以举兵谋反呢?!”
“既然这奏折是兵部递上来的,那就让兵部去办,夺取丹书铁券也好,斩首示重也罢,总归要做得漂亮,做得铁证如山!让他与天下人都挑不出毛病,知道了吗?”
同时,帘布之后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了今日议事到此为止,都退下吧。”
……
“爹!怎么样?”陈显才走出昭阳殿,在外面已经候了一个多时辰的陈曦凰就迎了上来满脸期待的问道。
陈显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自家女儿的眼睛。
急得陈曦凰上蹿下跳,好一阵追问,陈显这才小声的将殿中发生的一切如实道来。
“爹!你!”听完陈显讲述的陈曦凰险些脑袋一歪,被气晕过去,身后的三位官员也是一个个捶胸顿足,懊恼万分。
“我太紧张了!曦凰,你是不知道,你爷爷往那里一坐,那气场有多吓人,我又怕忘了你交代给我的话,就一直念着……”
“这念着念着吧就忘了时机……”陈显撅着自己肥硕的身躯,委屈巴巴的说道。
“爹!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紧张,北境的大势可能就完了!”陈曦凰怒火攻心,若不是此刻尚且在星罗宫中,她恨不得拿起扫帚狠狠地来上一场大义灭亲。
“曦凰,你可就别难为皇兄了,你爹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北境之事错综复杂,可不是意气之争,这本就应是兵部牵头,你们还是少参与的为好。”这时他们身后,陈昭胤戏谑的声音忽然传来。
听出他话里的嘲讽,陈曦凰脸色难看,她盯着陈昭胤言道:“阿爹宽厚,确实没有六叔这机关算尽的本事,几座折冲府,就弄得北境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如今更是要对忠良之人痛下杀手,也不知六叔到底是何居心,难道真要将北境拱手让人,使万灵涂炭,方才满意?”
面对陈曦凰近乎撕破脸皮的讥讽,陈昭胤面色如常,他只是问道:“曦凰说得好,但六叔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盘龙关一年军饷、丹药、粮草、各种军械墨甲需要消耗朝廷多少银两?”
此事归于兵部,陈曦凰一时间却是答不上来。
但陈昭胤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给出答案,很快便又言道:“一万七千紫金钱。”
“你又可知大夏朝廷一年的财政收入是多少?”
“六万三千紫金钱。”
“除去各处赈灾的拨款,再除去各部支出,还剩不到两万紫金钱。”
“六叔想说北境耗资巨大,守不如割是吗?”陈曦凰冰雪聪明立刻猜到了陈昭胤的意思。
她冷笑道:“在六叔眼里北境百姓不过是你算盘上的一粒算珠,是可以用价钱衡量的筹码,如此冷血残暴……”
“如果北境的百姓不做这个筹码,就会有其他人来做这个筹码。”陈昭胤打断了陈曦凰的话,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数分:“这不到两万的紫金钱,是能勉强支撑北境的战事!那东境面对渊海的辟浪军要不要革新战备?”
“南疆镇压诸国的三座圣山要不要招收门徒?既有魔物侵扰,又有西方天下虎视眈眈西境要不要扩充武备?”
“不是我让北境成为代价,而是总有人需要成为代价,而我不过是替大夏天下做出了个损失最小的选择罢了。”
“你这都是诡辩之词,天下如此广袤,朝廷没钱难道就不能借贷,日后慢慢偿还……”陈曦凰被说得一时间无言以对,但还是不愿意认输,又大声反问道。
“说得好,借贷!”
“这么大笔钱,找谁借?南疆诸国,还是西方天下?”
“这仗打完了,钱谁又来还?”
“会是你还是我?最后不还是让这天下的百姓又背上几十年的苛捐杂税吗?”
“如此重税之下,死的的人一定会比北境少吗?”
陈昭胤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女朗声问道,话及此处,他忽然转头指了指身后那座巍峨的宫殿。
“这就是我最讨厌你爹的地方,嘴里说着苍生百姓,可心底最在乎的却是自己。”
“若是他真有你们说的那般宽厚,那么十年前,在陛下掏空国库修筑这座昭阳殿时,他就应该带着百官跪死在星罗宫外……”
“而不是上表称贺!摇尾谄媚!”
“说到底,北境的苍生,是在为你爹的懦弱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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