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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贾母这两天高兴,稍微多吃了点,当晚就觉得不太舒服,第二天便感觉胸口憋闷。鸳鸯等人想告诉贾政,贾母不让说,说:“我这两天嘴馋,多吃了点,饿一顿就好了。你们可千万别声张。” 于是鸳鸯等人就没告诉别人。
这天晚上,宝玉回到自己房间,见宝钗刚从贾母和王夫人那儿请安回来。宝玉想起早上的事,不禁有些羞愧。宝钗看他这样,也知道他心里不自在,心想:“他是个痴情的人,要治好他这心病,还得用痴情的办法。” 想了一会儿,便问宝玉:“你今晚还在外头睡吗?” 宝玉自觉无趣,便说:“里间外间都一样。” 宝钗本想再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好意思。袭人道:“算了吧,这算怎么回事。我就不信在外头能睡得那么安稳!” 五儿听见这话,赶忙接口道:“二爷在外头睡,别的倒没什么,就是爱说梦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又不敢反驳他。” 袭人便说:“我今天挪到床上去睡,看看他还说不说梦话。你们把二爷的铺盖铺到里间就行了。” 宝钗听了,也没吭声。宝玉自己羞愧得不行,哪还有争辩的份儿,便依着把铺盖搬进了里间。一来宝玉心里愧疚,想安慰宝钗;二来宝钗担心宝玉思念成疾,不如对他和颜悦色,让他感觉亲近些,好施展移花接木的办法。于是当晚袭人就挪到外间去睡了。宝玉因为心中愧疚后悔,宝钗又想笼络宝玉的心,从过门到现在,两人这才如鱼得水,恩爱缠绵起来,这便是所谓 “二五之精妙合而凝” 的情景了,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第二天,宝玉和宝钗一起起床,宝玉梳洗后先到贾母这边来。贾母因为疼爱宝玉,又觉得宝钗孝顺,忽然想起一件东西,便让鸳鸯打开箱子,取出祖上留下的一个汉玉玦。这玉玦虽然比不上宝玉那块玉石,但挂在身上也十分稀罕。鸳鸯找出来递给贾母,说道:“这件东西我好像从没见过,老太太这么多年还记这么清楚,说是在哪个箱子的哪个匣子里装着,我按照老太太说的,一下子就拿出来了。老太太怎么突然想起把它拿出来呀?” 贾母说:“你哪里知道,这块玉还是你祖爷爷给我们老太爷的,老太爷疼我,我临出嫁的时候,他把我叫过去,亲手递给我的。还说:‘这玉是汉朝时候佩戴的东西,很贵重,你拿着就像见到我一样。’我那时还小,拿了也没当回事,就放在箱子里了。到了这里,我看咱们家东西多,这玉也不算什么,从来没戴过,一放就是六十多年。今天看宝玉这么孝顺,他又丢了一块玉,所以想着拿出来给他,也算是祖上给我的一番心意有了传承。” 不一会儿,宝玉来请安,贾母高兴地说:“你过来,我给你看件东西。” 宝玉走到床前,贾母把那块汉玉递给宝玉。宝玉接过一看,那玉有三寸见方,形状像甜瓜,带着红晕,十分精致。宝玉连声称赞。贾母说:“你喜欢吗?这是我祖爷爷给我的,现在传给你吧。” 宝玉笑着请安道谢,又拿着玉要去给母亲看。贾母说:“你给你太太看了,她告诉你父亲,又要说我疼孙子不疼儿子了。他们都没见过这玉。” 宝玉笑着走了。宝钗等人又说了几句话,也告辞出来。
从这以后,贾母两天没怎么吃东西,胸口还是憋闷,还觉得头晕目眩、咳嗽。邢夫人、王夫人、凤姐等人来请安,见贾母精神还不错,只是让人告诉贾政,贾政立刻过来请了安。贾政出来后,马上请大夫来把脉。没过一会儿,大夫来了,诊完脉说,年纪大的人积食了,又受了点风寒,稍微用点消食导滞、发散风寒的药就好了。大夫开了方子,贾政看了,见都是些常用药,便让人煎好给贾母服下。之后贾政早晚都来请安,一连三天,贾母的病情也没见减轻。贾政又吩咐贾琏:“打听一下有没有好大夫,赶紧请来给老太太看病。咱们家常请的那几个大夫,我看不太行,所以让你去另找。” 贾琏想了想,说:“记得那年宝兄弟生病,倒是请了一个不怎么行医的人,把病治好了,要不现在去找他?” 贾政说:“医道这东西很难说,往往越是那些不太出名的大夫,越有本事。你赶紧派人去找他来。” 贾琏连忙答应着去了,回来报告说:“这位刘大夫最近出城教书去了,十几天才进城一次。现在等不及,我又请了一位,一会儿就到。” 贾政听了,只能等着,暂且不表。
且说贾母生病期间,贾府里的女眷们没有一天不来请安的。一天,众人都在贾母房里,只见看守园内腰门的老婆子进来禀报:“园里栊翠庵的妙师父听说老太太病了,特意来请安。” 众人说:“她平常不常来,今天特地过来,你们赶紧请她进来。” 凤姐走到贾母床前,把这事回禀了贾母。岫烟和妙玉是旧相识,便抢先出去迎接。只见妙玉头戴妙常髻,身穿一件月白色素绸袄,外面罩着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腰间系着秋香色的丝绦,下身是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手里拿着麈尾和念珠,身后跟着一个侍儿,姿态轻盈地走了过来。岫烟上前问好,说道:“在园里住的那段时间,本可以常常来看你。可近来园里人少,我一个人轻易出不来。况且咱们这儿的腰门经常关着,所以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今天可算见到了。” 妙玉说:“之前你们都在热闹之中,虽说你们住在外园,我也不便常来走动。如今知道这里的情况不太好,又听说老太太病了,我既惦记着你,也想瞧瞧宝姑娘。我才不管你们的门是关是开,我想来就来,要是我不想来,你们请我来我也不会来。” 岫烟笑着说:“你还是那副脾气。” 两人一边说着,已经到了贾母房中。众人见了妙玉,都纷纷问好。妙玉走到贾母床前问候,说了几句客套话。贾母便说:“你是个女菩萨,你看看我的病,能好得了吗?” 妙玉说:“老太太这么慈善的人,寿数长着呢。只是一时受了点风寒,吃几副药应该就会好。上了年纪的人,放宽心就好。” 贾母说:“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向来最爱找乐子。如今这病,我倒没觉得怎样,就是胸口憋闷,刚才大夫说是气恼导致的。你知道的,谁敢给我气受啊,这大夫的医术看来不怎么样。我跟琏儿说了,还是头一个说我是感冒伤食的大夫说得对,明天还请他来。” 说着,贾母叫鸳鸯吩咐厨房准备一桌净素菜,留妙玉在这里吃午饭。妙玉说:“我已经吃过午饭了,而且我向来不吃东西。” 王夫人说:“不吃就算了,咱们多坐一会儿,说些闲话。” 妙玉说:“我好久没见你们了,今天来看看。” 又聊了一会儿,妙玉便要告辞,回头看见惜春站在一旁,便问道:“四姑娘,你怎么这么瘦?可别只顾着画画,把自己累着了。” 惜春说:“我好久不画了。如今住的屋子不像园里那么亮堂,所以没了画画的兴致。” 妙玉问:“你现在住在哪一处?” 惜春说:“就是你刚进来的那个门东边的屋子。你要是想来,很近的。” 妙玉说:“等我高兴的时候,就去看你。” 惜春等人说着,把妙玉送了出去,然后回身回来,这时丫头们回话说大夫在贾母那边。众人便暂时散去。
谁知道贾母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请医生诊治也不见效,后来又添了腹泻的症状。贾政十分着急,知道这病难治,便立刻派人到衙门告假,日夜和王夫人亲自照料贾母服药。一天,见贾母稍微吃了点东西,贾政心里稍微宽慰了些。这时,只见一个老婆子在门外探头探脑,王夫人让彩云去看看,问问是谁。彩云一看,是陪迎春去孙家的人,便问:“你来干什么?” 婆子说:“我来了好半天了,这里一个姐姐都找不着,我又不敢贸然进来,心里可着急了。” 彩云问:“你急什么?又是姑爷欺负姑娘了?” 婆子说:“姑娘不好了。前几天闹了一场,姑娘哭了一整夜,昨天痰堵住了喉咙。他们又不请大夫,今天更严重了。” 彩云说:“老太太正病着呢,别大惊小怪的。” 王夫人在里面已经听见了,怕老太太听见了心里难受,急忙让彩云带这婆子到外头去说。哪知道贾母生病时心里安静,偏偏听见了,便问:“迎丫头要死了吗?” 王夫人连忙说:“没有。婆子们不懂事,说姑娘这两天有点病,恐怕一时好不了,到这里来问问大夫。” 贾母说:“我请的大夫就挺好,赶紧请了去给迎丫头看病。” 王夫人便让彩云叫这婆子去回禀大太太。婆子走了之后,贾母便悲伤起来,说:“我三个孙女儿,一个享尽了福去世了,三丫头远嫁,见不着面,迎丫头虽然命苦,或许能熬出头,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的就要死了。留着我这么大年纪的人活着有什么用!” 王夫人、鸳鸯等人劝慰了好半天。当时宝钗、李纨等人不在房里,凤姐最近也生病了,王夫人怕贾母太过悲伤,加重病情,便让人把她们叫来陪着,自己回到房中,把彩云叫来埋怨这婆子不懂事,还说:“以后我在老太太那里,你们有事别来禀报。” 丫头们听了,都照做不再言语。哪知道这婆子刚到邢夫人那里,外面的人就传进来说:“二姑奶奶死了。” 邢夫人听了,也大哭了一场。如今迎春的父亲不在家,邢夫人只得叫贾琏赶紧去看看。因为知道贾母病重,众人都不敢把这事回禀给贾母。可怜迎春这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结婚才一年多,没想到被孙家折磨,最终丢了性命。又赶上贾母病重,众人都脱不开身,竟让孙家草草把丧事办了。
贾母的病情日益加重,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些好孙女。一天,她突然想起湘云,便派人去看望她。去的人回来后,悄悄找到鸳鸯。因为鸳鸯在老太太身旁,王夫人等人也都在,不方便上前,便到后头找到琥珀,告诉她:“老太太惦记史姑娘,让我们去打听。谁知道史姑娘哭得厉害,说是姑爷得了暴病,大夫看了,说这病只怕好不了,要是转成痨病,或许还能再撑个四五年。所以史姑娘心里着急。她又知道老太太病了,只是没办法过来请安,还让我别在老太太面前提起。要是老太太问起来,务必请你们想个办法回老太太。” 琥珀听了,叹了口气,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去吧。” 琥珀也不方便回禀,心里打算告诉鸳鸯,让她想个借口瞒过去,所以来到贾母床前。只见贾母神色大变,地下站了一屋子的人,都小声地说 “看着情况不好了”,琥珀也不敢吭声了。这时,贾政悄悄地把贾琏叫到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贾琏轻轻答应着出去了,便把现在家里的一干家人都召集起来,说:“老太太的事恐怕快要有结果了,你们赶紧分头派人去办。头一件事,先把棺材板请出来看看,好准备衬里。赶紧到各处把每个人的衣服尺寸量好,都记清楚了,好叫裁缝去做孝衣。还有棚杠、执事这些都去谈好价钱。厨房里也得多派几个人。” 赖大等人回话说:“二爷,这些事不用您操心,我们早就打算好了。只是这笔银子从哪儿出呢?” 贾琏说:“这笔银子不用操心,老太太自己早就留下了。刚才老爷的意思是,只要办得好,我想着外面的场面也得好看些。” 赖大等人答应着,便派人分头去办了。
贾琏又回到自己房中,问平儿:“你奶奶今天怎么样?” 平儿努努嘴,示意他往屋里看,说:“你自己去瞧吧。” 贾琏走进内屋,见凤姐正要穿衣服,却一时动弹不得,只能暂且靠在炕桌儿上。贾琏说:“你恐怕撑不住了。老太太的事这两天就要有个结果了,你怎么能躲得过去呢。赶紧让人把屋里收拾收拾,你也该打起精神来了。要是出了事,你我还能回来吗。” 凤姐说:“咱们这儿还有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就是这点东西,还怕什么!你先去吧,看看老爷找你有什么事。我换件衣服就来。”
贾琏先回到贾母房里,悄悄地向贾政回禀:“所有的事都交代清楚了。” 贾政点了点头。这时,外面又通报说太医来了,贾琏把太医接进来,太医又给贾母诊了一回脉,出来后悄悄地告诉贾琏:“老太太的脉象不好,要多加留意。” 贾琏明白了太医的意思,便和王夫人等人说了。王夫人立刻使眼色叫鸳鸯过来,让她把老太太的寿衣准备好。鸳鸯便去着手料理了。贾母睁开眼睛要茶喝,邢夫人便端进来一杯参汤。贾母刚用嘴接着喝,便说:“不要这个,倒杯茶来给我喝。” 众人不敢违抗,急忙送上来一杯茶,贾母一口喝了下去,还要喝,又喝了一口,便说:“我要坐起来。” 贾政等人说:“老太太,您有什么需求尽管说,不一定要坐起来,这样才好。” 贾母说:“我喝了口水,心里舒服些,靠着和你们说说话。” 珍珠等人用手轻轻把贾母扶起来,看贾母这回精神似乎好了些。至于贾母的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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