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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三十六年春,江南常州府阳湖县。

院试放榜这日,程家小院里的老槐树开得正盛,雪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像极了县学门前张贴的榜单上抖落的纸屑。程文修站在树下,十八岁的青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心沁出的汗水几乎要把攥着的《四书章句集注》浸透。

\"中了!文修中了!\"程家老仆程福跌跌撞撞跑进院子,灰白的发髻散了一半,\"少爷是第一名!案首!\"

程文修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槐花落在他的肩头,他恍若未觉,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眼前浮现出这三年每日三更灯火五更鸡的苦读景象。父亲程老爷从正堂冲出来时连鞋都穿反了,一把抓住儿子的肩膀:\"当真?福伯你可看真切了?\"

\"千真万确!老奴亲眼所见,少爷的名字写在红纸最上头!县尊大人还特意问这是谁家子弟呢!\"程福抹着眼泪,\"咱们程家终于要出个读书人了!\"

程文修被这喜讯冲得头晕目眩。他想起三个月前在考棚里,自己如何文思泉涌,将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股写得花团锦簇。尤其是那道\"子曰:学而时习之\"的题目,他另辟蹊径,以\"圣人之学,非独诵说而已\"破题,连素来严厉的塾师看了草稿都抚掌称妙。

\"快,备轿!去祠堂给祖宗上香!\"程老爷声音发颤,转身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子塞给程福,\"去街上称二斤猪肉,再打一壶好酒!\"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半日就传遍了整个阳湖县。程家虽是小康之家,但世代务农,到程老爷这辈才开了间小小的绸缎铺子。如今出了个十八岁的童生,还是案首,这在当地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午后,县学的教谕亲自登门道贺,连称程文修是\"文曲星下凡\",断言他秋闱必能高中。

\"程世兄的文章,老朽教书三十余年未见这等才情。\"教谕捋着花白胡须,眼睛眯成一条缝,\"尤其是那句'圣人之道,体用一源',连学政大人都击节赞叹。\"

程文修垂首站在一旁,耳根发烫。父亲红光满面地应酬着,命人取出珍藏的龙井待客。他偷眼望向门外,街坊邻居挤满了半条巷子,几个总角小儿扒在墙头朝他张望,眼神里满是钦羡。

当晚的庆贺宴持续到二更天。程文修借口醉酒逃回书房,推开雕花木窗,让带着槐花香的夜风吹散满屋酒气。书案上摊开的是他平日临摹的《圣教序》,旁边堆着厚厚的文稿。他伸手抚摸那些泛黄的纸张,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这才第一步。\"他喃喃自语,想起教谕临走时说的话,\"秋闱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八月桂花香时,程文修带着全家的期望奔赴江宁参加乡试。父亲卖了祖传的田产给他置办行装,连母亲压箱底的银镯子都兑成了盘缠。临行前夜,母亲抹着眼泪将一枚护身符塞进他的行囊:\"儿啊,考不中都不要紧,平安回来就好。\"

贡院前的长龙排了二里地。程文修提着考篮,手心全是冷汗。三场九日,他在狭窄的号舍里写完了所有题目。最后一场策论,题目是\"论治国平天下\",他运笔如飞,将平日所读的经史子集融会贯通,自觉发挥得比院试时还要出色。

放榜那日下着细雨。程文修挤在人群中,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榜单,始终没找到自己的名字。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混合着泪水洇湿了青衫前襟。回到客栈,他瘫坐在床沿,盯着墙上斑驳的水渍发呆,直到暮色四合。

落第归家的路比去时长了一倍。程文修走得很慢,仿佛这样就能推迟面对父亲失望眼神的时刻。可当他真正站在家门口时,父亲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十八岁,急什么?左宗棠二十一岁才中举呢。\"

接下来的三年,程文修闭门苦读。二十岁那年,父亲为他定下一门亲事,是城里柳记绸缎庄的独女柳明兰。柳家虽是商贾,但颇有些资财,柳老爷看中的是程文修的才学,指望女婿将来金榜题名好光耀门楣。

新婚之夜,程文修掀开红盖头,见到的是一张如满月般温润的脸。柳明兰杏眼低垂,轻声细语地说:\"相公的文章,妾身读过几篇,真是字字珠玑。\"原来她粗通文墨,闺中常读诗书。

\"拙劣文字,不值一哂。\"程文修有些窘迫。

\"妾身相信相公早晚要高中的。\"烛光下,柳明兰的眼睛亮晶晶的,\"来日凤冠霞帔,妾身等着呢。\"

这句话成了程文修最大的动力。次年乡试,他再度落第。回家时柳明兰已有身孕,非但没有埋怨,反而安慰他说两次不中实属平常。儿子出生那日,程文修正在书房默写《论语》,接生婆来报喜时,他给孩子取名\"程望\",取\"望子成龙\"之意。

然而命运似乎总与程文修作对。二十五岁第三次落第后,柳老爷开始有了微词。绸缎庄的伙计们背后嘀咕,说姑爷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柳明兰回娘家时,常被父亲数落:\"早知如此,不如嫁给县丞的外甥,好歹现在也是个主簿了!\"

程文修三十岁那年,第五次乡试落第。这次回家,他发现柳明兰变了。曾经温言软语的妻子开始抱怨米价上涨,抱怨儿子的束修太贵,抱怨他整日读书不事生产。有天夜里,他听到柳明兰在厢房啜泣,走过去时却见她慌忙擦干眼泪,强笑着说\"迷了眼睛\"。

家道渐渐中落。程老爷的绸缎铺因经营不善关门大吉,柳家的接济成了主要经济来源。程文修尝试开馆授徒,可连童生试都屡考不中的夫子,哪有家长愿意将子弟托付?偶尔有几个学生,束修也微薄得可怜。

四十岁生日那天,程文修在破旧的铜镜前拔下一根白发。案头堆着新写的八股文,纸上的字迹依然清秀挺拔,可投稿到各处书院总是石沉大海。柳明兰早已不读他的文章了,整日忙着浆洗衣物贴补家用。十五岁的程望在邻县做学徒,半年才回家一次,看父亲的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

\"听说县学缺个教习。\"晚饭时柳明兰突然说,\"虽然只是抄写文书的工作,但每月有二两银子。\"

程文修的手抖了一下,筷子上的咸菜掉在桌上。堂堂读书人去做刀笔小吏?他刚要拒绝,却看见妻子眼角深深的皱纹和洗得发白的衣袖,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就这样,程文修成了县学里最年长的贡生教习。年轻学子们背后叫他\"老童生\",当着他的面却恭敬地称一声\"程先生\"。他负责校对课艺、抄录公文,偶尔代课讲授《幼学琼林》。微薄的俸禄勉强够维持家用,但柳明兰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

乾隆六十年冬,程文修四十二岁。一个雪夜,他拖着冻僵的双脚回到家,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桌上压着一封信,是柳明兰的笔迹:

\"相公见字如晤:妾身忍辱二十载,终不堪贫贱之苦。今携望儿投奔家兄,勿寻。箱底留银五两,聊表夫妻之义。明兰绝笔。\"

信纸上有几处皱褶,像是被泪水打湿过。程文修呆立良久,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惊飞了屋檐下栖息的麻雀。

此后岁月如钝刀割肉。程文修独居老宅,靠抄书度日。五十五岁那年,父亲去世,临终前浑浊的双眼仍盯着儿子:\"我儿...终究没能...\"话未说完便咽了气,留下永远的遗憾。

嘉庆十五年春,六十五岁的程文修佝偻着背在县学前扫地。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在他面前停下。帘子掀起,露出一张富贵雍容的妇人面孔。

\"文修...\"妇人轻声唤道,声音像一片落叶飘进深潭。

程文修眯起昏花的老眼,手中扫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二十五年了,柳明兰眼角有了细纹,但那双杏眼依然如当年烛光下般明亮。她身后探出一张年轻男子的脸,约莫三十岁上下,高挺的鼻梁和饱满的额头活脱脱是程家人模样。

\"爹?\"年轻人迟疑地叫道,目光在程文修洗得发白的衣襟和皲裂的手背上停留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程文修的嘴唇颤抖起来。他看见儿子拇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看见他锦缎衣领上精致的苏绣纹样,更看见那双与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浮现出的陌生与尴尬。

\"望儿...\"程文修下意识想整理自己破旧的衣冠,却摸到一缕从发髻中散出的白发,\"你都...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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