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灰谷之门，长安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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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笺戈荒原”，那枯黄萧瑟的景象终于被抛在身后。

又向北走了数日，脚下的土地渐渐有了湿意，空气也不再那般干燥寒冷。

前方隐隐传来了水声，初时细微，而后渐响，终成浩荡之音。

“爹爹，你看，前面好像有一条大河！”

顾长安，谢易安顺着萍儿的手指方向看去。

一条大河横亘在眼前。

河面宽阔，水流平缓处碧波万顷，湍急处则白浪翻滚，声势惊人。

顾长安眺望着远方，师娘曾言，顺此大河而下，便可途径此行的目的地。

那里，便是月儿被囚禁之地——

灰谷。

他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谢易安。

“耂六，伐木作舟吧。”

“好嘞！”谢易安应了一声，挽起袖子，打量着河岸边的树木。

萍儿好奇地看着这条从未见过的大河，小脸上满是惊奇。

两人合力，选取了几棵粗壮结实的树木。

而萍儿则是在一旁也想帮忙。

起初。

萍儿还很认真地寻找着藤条，可以用来捆扎小舟。

但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很难长时间集中。

一朵开在树根旁边的紫色小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花瓣小小的，颜色却很鲜亮。

萍儿放下手里的藤蔓，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她蹲下身子，凑得很近，用鼻子轻轻嗅了嗅。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香味。

她伸出小手指，碰了碰柔软的花瓣。

然后，她轻轻地将那朵小花摘了下来。

她把花别在自己的衣襟上，低头看了看，满意地笑了。

这是依依姨姨为她准备的新衣裳，她可喜欢了。

这时，萍儿发现，搭配上这小紫花，更好看了。

很快萍儿又发现了更多颜色各异的野花。

有红的，黄的，还有星星点点白色的。

她一会儿跑到这棵树下，一会儿又跑到那片草丛边。

小小的身影在林间草地上穿梭着。

她把采来的花儿攥成一小把，拿在手里。

这时，一只翅膀上带着漂亮斑点的蝴蝶，扇动着翅膀从她面前飞过。

蝴蝶飞得不高，也不快，仿佛在逗引她。

萍儿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她将手里的一小把花放在一块石头上，张开小手，踮起脚尖，朝着蝴蝶追了过去。

她跑得跌跌撞撞，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萍儿的笑声引起了顾长安的注意。

看到萍儿玩得如此开心，顾长安心里简直不要太舒畅。

是啊，小孩子就是应该玩。

“嘿！回过神了，女儿奴，咱快点吧！”

“你有女儿，现在去救你娘子，快点结束，我也要回长安看我娘子去了。”

顾长安有些哭笑不得。

收回目光，继续伐木。

萍儿则是闯入了另一个新世界。

蝴蝶绕着一棵巨大的古树飞舞，她也跟着绕圈跑。

好几次，她的手指几乎就要碰到那对翅膀了，却又被它灵巧地躲开。

她一点也不气馁，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追了一会儿，蝴蝶飞高了，飞远了，消失在茂密的树叶间。

萍儿停下来，叉着腰，微微喘着气。

她的目光又被另一丛盛开的野花吸引。

几只毛茸茸的蜜蜂正停在花蕊上，发出嗡嗡的声音，勤劳地采着蜜。

她好奇地慢慢走近。

她不敢靠得太近，怕被蜇到。

她蹲在不远处，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

看着蜜蜂的腿上沾满了黄色的花粉。

看着它们从这朵花飞到那朵花。

她觉得这些小东西忙忙碌碌的样子很有意思。

远处，斧头砍伐树木的声音还在继续，沉闷而规律。

那是爹爹和谢叔叔在伐木作舟。

但此刻萍儿只关心，眼前的野花和忙碌的蜜蜂。

还有岸边吹来的、带着水汽和青草味道的风。

她的小脸蛋因为跑动而红扑扑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快乐光芒。

顾长安与谢易安轮流挥斧，砍伐声在河岸边回荡。

最后萍儿玩累了，终于想起自己也想做些事，于是帮忙收集了一些柔韧的藤蔓。

简易的木筏很快成型，虽不精巧，却也足够稳固。

将行囊放上木筏，三人小心翼翼地登了上去。

顾长安用长杆撑着河底，木筏缓缓离岸，汇入了大河的主流之中。

河水清冽，倒映着天空流云。

木筏顺流而下，两岸的景色开始变得壮丽起来。

无数高山拔地而起，直入云霄。

山峰陡峭险峻，岩石裸露，呈现出铁灰色的冷硬。

山势连绵，覆盖着浓密的原始森林，绿意深沉。

“哇~~~”

这等瑰丽的高山大川，萍儿之前可没有见过。

这引得她不住哇哇大叫。

加上木筏的速度非常快，萍儿一旦张开嘴哇一声，便会传得老远了。

毫无疑问，这让萍儿发现了新的娱乐方式。

“萍儿，赶快闭上小嘴巴，不然冷风进嘴里，待会肚子疼哈！”

“爹爹，萍儿不怕，爹爹给萍儿备有肚子疼吃的药的。”

“哈哈哈，你啊！”

顾长安有些哭笑不得，不错，自己的萍儿都会敢于表达自己的诉求了。

顾长安心里满意极了。

萍儿似乎改变了一些，不似之前那么沉重了。

顾长安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也不怪萍儿如此惊叹，着实是眼前的景色太过美丽奇绝了。

峭壁悬崖随处可见，如同被巨斧劈开，断面上纹理清晰。

不时也能看到瀑布从山间流下，水声轰鸣，灌注入自己小舟下的大河。

岸边生长着的奇花异树，更是数不胜数，形态各异，颜色鲜艳。

甚至有的树木，竟然可以达到数十丈之高，那树冠长得像是一朵坠落凡间的绿云。

天空之上，时不时会有一群飞鸟掠过，那声响响彻山川之间，能传到很远的地方。

与河水奔流之声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趣味。

顾长安心想，从来没想过，西北方向竟然会有这样的人间宝地。

等以后江湖事了，带上月儿和萍儿，来这个地方修一个别野养老也不错。

不过。

顾长安又将目光移向萍儿。

萍儿坐在木筏中间，小手扒着筏边，好奇地看着两岸不断变换的风景，时不时发出小声的惊叹。

看自己家这小棉袄的样子，应该是待不住的了。

不过，年轻人嘛，的确也应该出去走走，游历高山大川。

谢易安也看得目不转睛，啧啧称奇：“乖乖，这地方真是鬼斧神工，比咱们以前见过的山水可壮观多了！”

顾长安默默操控着木筏，目光不时扫过两岸奇景，心中却始终牵挂着灰谷。

牵挂着月儿。

这壮美河山，固然令人心折，但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木筏又行了不知多久，前方水流变得更加平缓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