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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摇头:“我要重罚他,让他心生恐惧,岂能出尔反尔?”
这一来,吕休璟又非常不解了。猛兽久困牢笼,饱受折磨,放出来只想疯狂撕咬、报复,结果必定两败俱伤,还不如杀了。
裴行俭却望着不远的地方,吕休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王方翼正与几个将领谈话。
裴行俭沉吟片刻:“我不久要回长安,恶人由我来做。王方翼会留在碎叶,好事让他去办。我要将何藏空关进死牢三个月,如果他认错且不怨怼,那就让王方翼或者杜怀宝亲自将他从西州地牢里接出来,官复原职,以功论赏。如果他怨恨不平,那就以谋反罪杀掉。”
吕休璟心中一寒。
裴行俭又谈起驻军的事,认为在碎叶驻兵两万是不切实际的,朝廷负担不起。
吕休璟认为根本不必有那么多驻军:“大唐从未掠夺过西域,经略此地也并不图利。西域普通百姓都该支持大唐,突厥人也不该作乱。”
党金毗摇头:“就是因为无利可图,所以随时可以被放弃。”
裴行俭瞪了党金毗一眼,觉得此话太过悖逆,不过少年向来如此,倒也见怪不怪了。裴行俭问:“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
党金毗默然,裴行俭立刻明白了。
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道理,他就是这么聪明。
这天午后,裴行俭召来十几名出生安西、能说会道的小军官,将可汗的金箭交给他们,要他们分成几拨,分别去西突厥各部落,见一见各位部落首领,尤其是斛瑟罗、婆实、忠节等人,劝他们单独来碎叶见裴行俭。
一次战争不能解决大唐在西域的所有麻烦,必须长期、不断地稳健经营。
眼下必须做的,是免除伊、西、庭三州三年赋税,从内地运送一批钱粮到庭州。裴行俭思索着要怎么向皇帝奏明这些情况。另外,他答应过崔怀旦,要帮他回关中,这又应该如何着手呢?还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日后由谁来镇守碎叶?
高宗皇帝属意杜怀宝,此人当安西大都护很多年,皇帝认为他沉稳老练。
可是,裴行俭觉得这个选择很是勉强,杜怀宝无法与胡人处好关系,到了碎叶,可能很快会陷入困境。
如果王方翼留下,会比杜怀宝好很多。这些年来,西域成了中原一些能臣的贬谪之所,就个人际遇来说或许可悲,但对西域却是很好的事。王方翼若留下当几年碎叶镇守使,于国家必定有益,对个人来说却几乎是被贬谪的遭遇,他能心甘情愿吗?
裴行俭不可能一直留在碎叶,不过他想在离开之前,修好碎叶城墙,整理好此地防务与军备,再见一见突厥各部落首领,找一个最亲唐的当可汗。
等他做好各项安排,已经到了傍晚。
碎叶来了一行令王方翼等将领惊愕无比的唐使。
来人由西州飞马直奔庭州,又从庭州奔向碎叶,竟然是从长安城万里而来的宣诏使。
裴行俭颇为惊讶,忙问:“天子可曾听闻捷报?”
天子根本不可能已经接到捷报!消息至少还要再过十天才能到长安,莫贺延碛以东甚至还无人知道,战争已经结束,可汗和李遮匐已经被擒。
宣诏使连连摇头。见裴行俭越发疑惑,宣诏使说:“吏部跪下接旨。天子有十万火急之事相召,若非如此,怎会万里传旨?”
何等急事,竟至于此?
宣诏使诵读圣旨之后,裴行俭十分震惊地接了旨。
宣诏使又叮嘱一句:“事情紧急,吏部务必尽快起行,万万不可耽搁。”
裴行俭点头,送宣诏使出了屋子,安排他去歇息片刻。
接着,他叫来吕休璟,吩咐他为自己安排马匹。
明天一早,他就要飞驰回长安了。
党金毗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刚探了一下头,就听裴行俭说:“今晚你也去巡城。”
傍晚,原野上篝火明灭不定,城内风声犹如窃窃私语。
这一次裴行俭受召回京,是因为边疆又出了大事。
东突厥的大首领阿史德温傅与阿史德奉职在北方相继反叛,集结了大规模骑兵,立阿史那泥熟匐为可汗,北方二十四州群起响应,一时之间,局势危若累卵。
单于大都护府的大都护萧嗣业已经领兵前去迎敌,然而即便有这位大都护率兵出战,也并不能让天子完全放心。高宗皇帝想要裴行俭立刻回京,一旦萧嗣业不能退敌,便要任命裴行俭为行军大总管,去北方主持战局。西域剩余事务,只能全部交由王方翼和杜怀宝处置。裴行俭回长安要哪些随行人员,则由他自行拣选。
时间紧迫,裴行俭不敢有片刻耽搁,当即召来王方翼等将领,一一对他们叮嘱吩咐。
等众人都领命离开,夜已经很深了。
裴行俭又伏案写了几封信,全部写完之时,天已经快亮了。然后,他又叫来吕休璟,将信全交给他,递给他一个锦囊,还对他说了很多话。
第二天,碎叶城热闹非凡,众人都不知道裴行俭已经离开。
西突厥可汗十多年积聚的财货,除了裴行俭送给胡商酋长们的,还有数千件各色珍宝。唐人们不分昼夜一一清点,大约剩下三千件,全部由西州兵负责押送,准备运回长安。
党金毗根本不知道宣诏使的事,昨晚他被裴行俭支开,巡城一夜,这会儿直打呵欠。
他看见阴海在对几个校尉、队正下令,说明天就要将十姓可汗与李遮匐押送走,心里还有点儿奇怪:明明是王方翼的任务,怎么换成这人了?
党金毗在宫城内转了几圈,到处找不到裴行俭,终于纳闷了。
“裴吏部呢?”他一边走一边问周围唐兵。没有人回答,旁人都若有所思地望一望他,然后各忙各的去了。
党金毗重新回去,吕休璟手一拦,说:“吏部不想见你。”
“你说什么?”党金毗又惊又怒,“你胡说八道!”
他想要硬闯,吕休璟再次挡住他,正色说:“吏部凌晨就已经走了!他已经离开碎叶了!”
“他去哪里了?”
“回长安去了。”
“不可能!他如果要走,一定会告诉所有人!你为什么骗我?”
“吏部见了所有将领,他们都知道他回长安的事,我骗你干什么?”
党金毗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他发觉吕休璟没有撒谎,也似乎终于相信了,裴行俭已经离开。他感到难以置信,并且急怒攻心。他一路从西州到碎叶,也算出生入死,立有大功,甚至没计较过自己得失,因为相信主帅记得他的本事。可主帅临走还故意支开他,令他有种受骗的愤怒。
“是他把我召进唐军的!他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话可真是狂悖傲慢,又孩子气,不过吕休璟也没笑,反而很严肃地说:“吏部说你自己想想就会明白。今后千山万水,总能重逢。”
党金毗呆立当地,他一点儿也不明白。
吕休璟见他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拿出那只锦囊。
只见锦囊一面是雪山下王,一面是黑鬼魅。
“吏部想要你去波斯王子麾下效力。五年之后,再拿着这东西,去长安找囊中之人。”
党金毗迷惑地想:为什么是跟着波斯王子?就算投军,也应该跟王方翼。去长安找谁?
裴行俭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安排。
“吏部说你年纪太小,现在不适合在我军效力,我军入行伍年纪,差不多要二十岁,所以几年之后再说。”
鬼都不信这种话!不适合在唐军效力,怎么又要他打苏禄,又去牙帐,还来碎叶?
党金毗冷笑一声,拿过锦囊打开,看见两封信。
他以为这是裴行俭写给自己的,手忙脚乱去翻,相信其中必有答案。
他识字不多,很担心两封信他都看不懂,可是,光是看见信封上的字,他激切的心就一下子冷冻住了。
两封信都是裴行俭亲笔,但都不是写给他的。
一封信是写给一名威名赫赫的大将——黑齿常之。此人是近年唐军中崛起最快的统帅,刚在青海立下大功。黑齿常之本是异族人,苏定方十年来杀遍天下无敌手,唯独在征伐新罗时,在他手下吃过亏。后来宰相刘仁轨爱惜他才略与仁义,将他招降至麾下,成为唐军中最勇猛的大将。不仅如此,裴行俭当洮州道行军总管之时,对他也曾有知遇之恩、提携之力,此后数次向高宗皇帝举荐他当河源道经略大使,主掌对吐蕃的防御,对他非常赏识。
吕休璟告诉他:“你立了大功,应该是大唐的宝刀利刃。这封信是吏部向黑齿常之将军举荐你的,只是时候未到,还需再等等。”
党金毗又再看另一封,赫然竟写着裴夫人“库狄氏”!
党金毗两手发抖,惊呆了。
他没有拆看其中内容,但心中已然明白,这也是裴行俭在为他安排前程。
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当然是为了党金毗本人打算。
所谓现在不适合在唐军,其潜在含义,其实不是说年龄,而是说政治局势。
这么一想,党金毗真正明白过来了,他一下子像被五雷轰顶。
这些天来,他听一些唐兵悄悄议论,也了解了中原的一些大事。世人皆知,天子久卧病榻,太子被废,朝中政局波澜诡谲。武皇后大权在握,虎视眈眈。新帝即位恐怕就在最近两、三年,届时必然要有一次大规模的权力争夺,一定是血流成河。
王方翼是武皇后死敌,一旦武皇后拿他开刀,难免玉石俱焚。党金毗如果误被卷入其中,莫名丧命,殊为不值。不如到了五年之后,他年纪渐长,懂得更多事理,朝中局势也更为明朗,再做打算。
裴行俭觉得,五年之后,连自己也未必还在人世,因此将他托付给自己最信任的人。这两个人一定会重视党金毗,给他安排最妥当的位置。
明白这一切关窍之后,党金毗叫了一声“吏部”,跪在地上朝东方端端正正磕了三次头,然后站了起来。
他脸上有些微泪水痕迹,却已经干涸了。
他望着裴行俭远去的东方,又望向自己将要去的西方。
一阵狂风将他吹向一个方向,又一阵狂风将他吹向另一个方向,他不知道哪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宿。在他面前,没有情感约束,没有礼法羁绊,只有异族的古堡与城垣,只有无尽的黄沙与碧草。
不远处,波斯王子也望着长安的方向,天明时他亲自将裴行俭送出城外,心里知道这是永别了。他就要踏上去吐火罗的旅程。
张玄澜等来自关中的唐兵并没有跟随裴行俭回长安,而是留在了碎叶城。
不久,皇帝下诏,任命王方翼为“波斯军使”,兼任“碎叶镇压十姓使”,修筑碎叶城。
从中原来的工匠们此时派上了用场,将砸得稀烂的宫城修整一新。
新的碎叶城修筑仅仅花了五十天,四面墙共十二道门。城门修得极为机巧,曲折迂回,竟让人找不到开门和关门之处。西域胡人们闻讯纷纷赶来围观,都啧啧称奇,甚至将其当作神迹一样瞻仰,还向守军献了很多珍宝。
唐廷非常重视这座刚刚得到的碎叶城,维持西域安定需要镇抚西突厥,而碎叶城便是西边最重要的关隘。自此,“安西四镇”,变成了于阗、疏勒、龟兹、碎叶。
波斯道行军转为了镇军,有一千多大唐府兵镇守碎叶,吕休璟也在这里又驻守了一年半,才得以回京。
裴行俭日夜兼程,赶回长安,向天子复命。
高宗皇帝一高兴,将可汗牙帐的很多珍宝都赐给了裴行俭,裴行俭将这些宝物堆在自家院子里,所有登门拜访的亲朋故交都可以随便取走。
整整过了一个月,他才把珍宝全部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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