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弟弟凌伟：是龙是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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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如同被打翻的金色颜料，透过窗户，在客厅光洁的地板上泼洒开来，映照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也带来了新一天的暖意和生机。

凌霄难得地没有早早离开。他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喝着母亲周慧兰亲手熬的白粥。白粥熬得火候恰到好处，米粒软糯，带着淡淡的清香。简单的家常味道，却比任何山珍海味更能抚慰人心。

客厅里一派祥和。母亲系着围裙，在厨房和餐厅间忙碌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老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父亲凌建国则穿着件旧背心，正在阳台上舒展筋骨，摆弄着那几盆被他精心伺候的兰花，动作悠闲自在。

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平和，与过去的拮据和忧虑相比，恍若隔世。

然而，凌霄的目光却不经意间，再次落向了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那是他弟弟凌伟的房间。

房门紧闭着，与其他敞开或半掩的、透出整洁和生活气息的房间形成了微妙的对比。凌霄的眼神在那扇门上停留了片刻，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那短暂的凝视，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小伟这孩子，怎么还不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周慧兰将一碟自家腌制的爽口小菜放在桌上，顺着凌霄的目光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习惯性地抱怨了一句，但语气里更多的是无奈，而非过去的焦虑。

\"年轻人觉多，让他睡吧。\"凌建国从阳台走进来，擦了擦手，在凌霄对面坐下，端起了自己的粥碗。

凌霄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似随意地问道：\"妈，爸，小伟最近在厂里……表现怎么样？\"

听到大儿子的问话，周慧兰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犹豫和期望：\"呃……应该……还好吧？小伟这孩子，是贪玩了点，心性不定，但总归是自家兄弟，在你的厂里，大家多少会照顾点……\"

她的话说得有些含糊，显然对小儿子的真实情况并不十分了解，或者说，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想那些不好的方面。她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不再出什么幺蛾子。

凌建国则依旧沉默寡言，他喝了一口粥，才缓缓抬起头，看了凌霄一眼，眼神平静，却仿佛带着某种默契：\"让他自己闯吧，路是自己走的。你是老板，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顾忌我们。\"

老父亲的话，看似不偏不倚，却也表明了他的态度——他相信大儿子的判断和原则。

凌霄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嗯，年轻人是该多锻炼锻炼。过几天，我去厂里看看。\"

他的语气很淡，仿佛只是例行公事，但周慧兰却敏感地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她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比如让大儿子多担待一下弟弟之类的，但看到凌霄那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知道，这个大儿子如今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她处处操心的少年了，他有自己的主意，而且他的决定，往往是不容更改的。

餐桌上的气氛，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似乎变得有那么一丝微妙的凝滞。

凌霄端起碗，继续喝粥，但他的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这个弟弟凌伟，前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眼高手低，好逸恶劳，沾染了不少坏习气，没少给家里惹麻烦。最后，在凌家破产、他自己也陷入绝境的时候，这个弟弟非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抱怨父母当初不该把资源都倾斜给他这个\"没用的哥哥\"，甚至还偷偷变卖了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

想到这些，凌霄的心中掠过一丝寒意。

但终究，血浓于水。这一世，他给了父母优渥的生活，也给了凌伟一个进入星辰科技工作的机会，甚至安排在了相对清闲、压力不大的后勤部门。

这既是出于亲情，也是想看看，换了一个环境，脱离了过去的窘迫，这个弟弟是否能有所改变。

是龙是虫，总要拉出来遛遛。

如果他能痛改前非，踏实肯干，哪怕能力平庸，凌霄也不介意给他一个安稳富足的人生。

但如果……他还是烂泥扶不上墙，甚至贼心不死，妄图利用\"皇亲国戚\"的身份在公司里搞什么小动作，或者勾结外人……

那么，就别怪他不念兄弟情分了。

星辰科技这座即将起航的庞大商业帝国，绝不容许任何蛀虫的存在，哪怕这蛀虫流着和他一样的血。

凌霄的眼神变得冷硬了几分。他已经决定了，这次去工厂，不仅仅是\"看看\"而已。

***

几天后，上午。

星辰科技位于市郊的大型智能家电生产基地，依旧是一片繁忙而高效的景象。

与上次苏茂全带着工商局的人来\"检查\"时那略显紧张的气氛不同，今天的工厂显得更加从容自信。那次事件虽然是个小插曲，但后续市里领导亲自过问，工商局局长带着苏茂全上门赔礼道歉（当然，是在一个非公开的场合），这让工厂从上到下的员工们都深刻体会到了自家公司的\"能量\"之大，腰杆也挺得更直了。

几辆黑色的奥迪A6（在当时绝对是顶级豪车，是公司为了接待重要客户和提升形象统一采购的）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厂区，停在了行政办公楼前。

车门打开，凌霄在一群高管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微开，显得既正式又不失年轻人的锐气。他步伐沉稳，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座凝聚着他心血和未来野望的现代化工厂，点了点头。

副厂长李浩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恭敬而干练的笑容：\"老板，您来了。生产线一切正常，按照您的指示，新一批出口东南亚的订单正在加紧生产。\"

\"嗯，辛苦了。\"凌霄微微颔首，并没有在行政楼多做停留，直接说道：\"去车间看看。\"

\"好的，这边请。\"李浩连忙在前引路。

一行人进入了窗明几净、秩序井然的生产车间。高度自动化的机械臂精准地工作着，传送带上各种零部件和半成品缓缓流动，只有少数工人在关键岗位上进行着操作和监控。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特有的味道，但并不难闻，反而透着一股工业的力量感。

凌霄并没有像其他领导视察那样走马观花，他走得很慢，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细节，偶尔会停下来，向身边的李浩或技术主管询问一些关于生产流程、良品率、设备维护方面的问题。

他的问题往往一针见血，直指核心，让那些经验丰富的管理人员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回答。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来到了靠近仓库区域的一个相对独立的零部件分拣和初级处理车间。这里的自动化程度相对低一些，需要更多的人工操作。

凌霄的脚步在这里明显放缓了。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车间角落的一个工位。那里，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身影，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正是凌伟。

相比于周围那些动作麻利、神情专注的工友，凌伟的动作显得有些懒散，甚至可以说是敷衍。他负责将传送带送来的某种塑料外壳进行简单的检查和分类，这个工作并不复杂，甚至有些枯燥。但他做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地伸长脖子，和旁边工位的另一个年轻人低声说笑，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半拍，有好几次差点让外壳堆积起来。

他的工装看起来还算干净，但领口歪斜，袖子随意地卷着，脸上带着一种百无聊赖和隐隐的不耐烦。时不时偷偷瞟一眼手腕上那块廉价的电子表，或者对着反光的机器外壳整理一下头发，心思显然没在工作上。看到凌霄一行人走过来，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不自然的讨好笑容，手上的动作也猛地加快了许多，试图表现出认真工作的样子，还慌忙把刚才偷偷把玩的一个小玩意塞进口袋。

这番欲盖弥彰的表演，自然逃不过凌霄的眼睛。

*呵，装得还挺像回事，可惜，骨子里的懒惰是藏不住的。* 凌霄内心冷哂，面无表情，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继续向前走，听着李浩介绍这个车间的情况。

李浩也注意到了凌伟刚才的表现，额头上微微渗出汗来。他知道这是老板的弟弟，虽然老板从没打过招呼要特殊照顾，甚至上次还特意交代要一视同仁，但真出了问题，他这个做厂长的脸上也无光。

\"小伟最近表现怎么样？\"凌霄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李浩心里咯噔一下，斟酌着用词，尽量客观地回答：\"呃……凌伟同志……工作态度……还有提升的空间。年轻人嘛，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适应工厂的节奏和纪律……\"他不敢说得太重，但也没完全包庇。

凌霄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目光依旧没有看向凌伟，而是落在了旁边另一位正在埋头苦干、动作一丝不苟的年轻工人身上：\"这位小伙子不错，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毕业的？\"

李浩松了口气，连忙介绍道：\"他叫王磊，是今年刚从市技术学院毕业的优秀生，小伙子很能吃苦，学东西也快，是我们重点培养的苗子。\"

凌霄点了点头，难得地对那个叫王磊的年轻人露出一丝赞许的目光：\"好好干。\"

王磊被大老板亲自点名表扬，激动得脸都红了，连忙挺直腰板：\"谢谢老板！我一定努力！\"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凌伟眼中。他看着那个平时自己有些瞧不上的\"书呆子\"王磊受到了老板（也就是他哥）的表扬，而自己却被无视，甚至连累主管被问话时都显得有些尴尬，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和屈辱感涌上心头。

*凭什么！他不就是个死读书的吗？我哥凭什么表扬他不表扬我？要不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谁愿意来这破工厂干这种累活！* 凌伟心里愤愤不平地想着，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又慢了下来，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怨气。

这一切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被凌霄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

他心中冷笑一声。看来，仅仅是观察，还不足以完全看清这个弟弟的本性。前世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是时候，加点\"料\"了。

视察继续进行着。在一个休息的间隙，凌霄将李浩叫到一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就这样，找个可靠的人去做，做得隐蔽一点，看看他的反应。\"凌霄的语气平静，眼神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浩心中一凛，虽然不知道老板具体要考验什么，但还是立刻点头应道：\"明白，老板，我马上去安排。\"

***

考验，在不动声色中开始了。

第一个考验，是关于\"责任心\"。

当天下午，凌伟所在的班组接到通知，因为一批加急的出口订单，需要他们加班加点完成一批零部件的紧急处理任务。任务量不小，而且要求非常严格，不能出任何差错。带班的组长特意强调了任务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并表示完成任务后会有额外的加班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