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客人与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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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诺薇，你这一趟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看着风尘仆仆、一脸疲态的女管家，年轻领主的声音终究柔和下来，没有苛责，温声道。

撩了一下耳畔的浅金发丝，诺薇点点头，她也的确坚持不下去了。

从清泉领到玛格丽特城，路途并不近。

一路上日夜兼程，德巴拉、芬克利、艾伦还好，但她着实累得不轻。

随后找上冒险者协会，又帮芬克利寻找医师，最后又求见玛格丽特家族的人。

眼下她是强打着精神，才能勉强维持一个管家应有的礼仪姿态。

行了个礼，诺薇离开房间。

而随着她的离开，此时这间宽敞的会客室内，只剩下了六个人。

恩撒·玛格丽特，赛文子爵，两人的贴身护卫，以及安格和亚瑟。

朱利安·赛文，赛文领的主人，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虽然须发花白，但却有一股强硬气质。

在约克郡，有着大大小小数十座男爵领，三个子爵领，以及一个伯爵领。

玛格丽特家族是唯一的伯爵家族，为贵族之首。

而赛文领则是仅有的三个子爵领之一。

这个家族传承了大概两百多年，这一代家族中还出了一名具有魔力资质的天才少女，据说考入了位于王都的法兰王家魔法学院。

和玛格丽塔家族一样，赛文家族名声同样很好，或者说，但凡能传承多年且维持家名不坠的贵族基本都名声不差。

看到安格目光探向朱利安，恩撒·玛格丽特解释道：“蒂蒙斯男爵，这位是朱利安爷爷，赛文领的子爵，你应该听过，这次你那位管家来玛格丽特城的时候，朱利安爷爷恰好也在玛格丽特城，我就将他一起邀请了过来，你不会介意吧？”

恩撒眨了眨眼。

空气中粘滞的氛围令他很不适。

“怎么会？不管是您，还是赛文子爵，两位尊贵客人的到来，无疑令清泉领蓬荜生辉。”

“有意思。”

从进入会客室后便站在窗边的朱利安·赛文转过身，灰蓝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看向了这个年轻的过分的男爵。

此刻，少年背后墙壁所挂着的一幅画像上，身披全身重铠的健硕男人与他的养子形成鲜明对比。

他摩挲着手杖顶端的雕饰，意外道：“凯恩·蒂蒙斯那个粗鲁的莽夫竟然还能养出一个懂礼数的儿子。”

老人的态度透着一股不客气，安格并不意外。

清泉领是开拓领，立足约克郡不过短短十数年。

前任男爵虽然是半个贵族圈的人，但也做过在贵族看来粗鄙无礼的冒险者，严格来说，约克郡的贵族圈从来都没有真正接纳过蒂蒙斯家族。

在约克郡，不少贵族都会在交好贵族的领地内成立一家商铺，专门售卖领地多余的特产，这被视为贵族间友好的象征，但却没有一个贵族在清泉领内有着商铺。

除此以外，各个贵族间也会时常举办宴会，招待朋友。

贵族的宴会很频繁，生日，婚礼，实力突破，乃至没有理由都能找到理由来举办。

但安格这半年却没有收到过任何一家贵族的宴会邀请，甚至，在凯恩·蒂蒙斯的男爵生涯中，除去刚当上男爵时，收到过几次请柬，之后便再也没有被邀请过。

被贵族圈隐隐排斥的后果，便是清泉领的发展速度大为迟滞，整个领地偏向于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

“赛文子爵，荣耀存于心，而非流于形。”

安格与老人对视一眼后，轻声道。

身为一个“孝子”，他不可能坐视他人侮辱父亲而不作声，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荣耀存于心，而非流于形？”

朱利安念了一句。

这一句很显然是小男爵对他那句“粗鲁的莽夫”的回击。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灰蓝色的双眼蕴含着赞赏，道：“很精彩的一句话，我现在终于明白，凯恩为什么会找一个养子来继承他的领地。”

贵族应时刻保持优雅。

哪怕是回击他人的指责，也该优雅而体面。

相比于那个十句话憋不出一滴墨水的前男爵，还是眼前的这位小男爵更适合成为一名贵族。

“您谬赞了。”

“好了两位，都别客套了，说正事吧。”

恩撒开口打断道。

这一套他可太熟了，如果不阻止的话，接下来便会进入到商业互吹的流程，你赞美我一句，我赞美你一句，你赞美我的勇武，我赞美你的睿智，等当事人相互赞美完后，又会转入对对方家族、领地、属下的赞美，循环往复。

“正事？您难道不是来做客的吗？”

安格疑惑道。

恩撒翻了个白眼。

他就知道这位小男爵会袒护杰伦哈尔。

这一点，他并不意外，因为从那个女管家的口中，他早就清楚这位蒂蒙斯男爵对杰伦哈尔有着很深的感情，女管家之所以来请见玛格丽特城，纯粹是她自己的意愿，所以他才认可对方的忠诚。

毕竟，不是每一个管家都能冒着违逆主人意愿的风险，去纠正主人的错误。

这种违逆当然不符合规矩。

但如果涉及到了主人的安危，是在主人不理智情况下的纠正，那便值得褒扬。

“蒂蒙斯男爵，算了，我直接叫你安格好了。”

恩撒无语的继续道：“那位诺薇女士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安格，你要清楚，这已经不单单是你们清泉领的事了，如果处理不好，会危害约克郡所有贵族的利益，没有一个贵族会希望看到不臣的骑士，如果杰伦哈尔的行为不进行处罚，有人有样学样该如何？”

“诺薇把一切都说了？”

安格脸上露出苦涩。

“不错。”

恩撒点点头：“行刺领主，安插内应，传播流言，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那些都是误会，而且也没有什么实质证据。”安格摇摇头。

“蒂蒙斯男爵，对于贵族而言，仁慈是一种美德，但过度的仁慈……”

赛文子爵手中的手杖重重顿地：“可是会成为插向自己胸膛的利刃，过往的历史中，被家犬咬断喉咙的贵族，可不止一个两个。”

“感谢您的指点，但杰伦哈尔叔叔并非家犬，他是我的长辈，是我的老师，是我父亲的挚友。”

恩撒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不会有这么顺利。

“你不是要证据吗？喏，证据给你，德罗恩。”

“是。”

听到命令后，恩撒身后的护卫当即递过三张羊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