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 行为艺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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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上前将诏书恭恭敬敬呈递上去。</p>

张昌之乱时，其部将石冰攻至建邺，将太初宫焚烧殆尽。</p>

这件事就很微妙。</p>

“邵贼未灭，孤有何颜面行此事？不妥！”司马睿坚持道：“茂弘你即刻去查，看看是谁不发粮草，阻我北伐。”</p>

“仆会遣人查办漕运诸员吏。”王导说道：“大王莫要伤心过度。”</p>

司马睿先是一愣，然后跪拜于地，双手颤抖着接过诏书，打开览阅。</p>

一句话，老东吴可以齐心和曹操干，新东吴或者说东晋——如果琅琊王称帝且仍以“晋”为国号的话——可没法齐心啊。</p>

“这还能有假？”顾和还没说话张澄立刻像只好斗的小公鸡一样跳了出来，说道：“君孝所言，何时出过岔子？”</p>

好家伙！整整两万人披麻戴孝，全军缟素！</p>

“东吴那会这么难，都撑下来了。今南郡、襄阳、寿春、合肥皆在手，未必没有机会。”顾和说道：“方今天下，邵勋便如那曹孟德，据有北地，而西凉犹有马超、韩遂，蜀汉仍在，东吴更是以襄阳、寿春为重镇，北御曹兵，很难吗？”</p>

“多半是假的。”顾和说道：“据洛阳传来的消息，大行皇帝很早就卧床不起了，洛阳公卿、宗室很多人都去探视过，皆言时日无多。既如此，邵贼何必多此一举？你看洛阳有人说他弑君么？”</p>

“大王。”王导之子王悦突然起身道：“今日有人自江北来，携有天子禅位前手诏。”</p>

高情商的说法就是“明公你不要查了，万一查出点什么来呢”，总体而言，顾和的屁股是比较稳的，立足吴郡顾氏，与南渡士族合作，为家族谋取好处，保江东一方平安。</p>

“国仇家恨在此，心气郁结……”司马睿摇了摇头，泣道：“大行皇帝之仇，不能不报。茂弘无需多劝，孤要誓师北伐，亲征洛阳，直取邵贼人头，以祭奠大行皇帝。”</p>

隔壁会稽郡又有贺氏、钱氏崛起，沈氏这种后起豪族也虎视眈眈，张氏这类老牌家族是真的难，所以张澄就像顾和的小跟班一样，“护主心切”，惹人发笑。</p>

他想了想，叹道：“而今还要和北人同舟共济。江东好不容易脱离中朝，谁都不想头上再顶个洛阳或长安朝廷。”</p>

“君孝你这么说，自是有道理的，我省得。”贺隰点了点头，道：“只是有些惶恐，不知道将来会怎样。”</p>

东吴本有皇宫，曰“太初宫”。</p>

“这会——”顾和看向贺隰，又看向其他人，道：“还是得精诚团结。挫败邵贼几次攻势，他南下的心思就淡了，建邺人心也就稳了。待到二十年后，又是一代人，南渡士人与北方的联系更淡了，江东基业则愈发稳固。”</p>

所以，王导之前替他扬名，重用他，他投桃报李，双方各取所需，如此而已。</p>

“茂弘！”司马睿一见到王导，就泪如雨下。</p>

诚然，据有襄阳、寿春等地，形势比老东吴好太多了，但新东吴内部可多了一大批南渡士人啊。</p>

曾经的吴郡四姓，朱张已经被顾陆甩开了一大截，无法并驾齐驱了。</p>

众人无奈，只得一一为他穿戴好臂甲、裙甲、身甲、护心、披膊，最后还往他头上罩了个铁盔。</p>

吴郡张氏，败落得厉害。东吴之时就开始了，当时的大族张、全遭到了重击，虽然仍可退保乡里，但上层势力不断萎缩却是事实。</p>

“唰！”司马睿一把抽出了佩剑，怒道：“尔等不惧死乎？”</p>

王导说完这话，眼神示意，众人齐声道：“请大王回宫统摄万机。”</p>

营建需要人力，谁给你？江东大族会派自己的庄客过来吗？</p>

有余力时修一修，没余力就算了。所以，直至今日，不少衙署正门门楼还是茅草屋顶，有点离谱。</p>

王导赞叹不已。</p>

跟在王导身后的卞壸见了，干笑两声，道：“这门该修了。”</p>

******寒风掠过北地，袭至江南。</p>

贺隰只觉很震撼，更无言以对。</p>

“大王！”王导拜倒于地，苦劝道：“今苦无粮草，仆请大王回宫统摄万机，以国事为重。”</p>

贺隰有预感，搞不好最后事情就坏在这上面。</p>

贺隰想了想道：“也是。君孝觉得内情如何？”</p>

王导安之若素，只道：“钱粮更该用在紧要之处。”</p>

走一步看一步了。</p>

贺隰缓缓点头，道：“但江东仍以神龟为年号，尊滕公——呃，那位为君上，却不能这么说了。”</p>

“可邵孟德未有赤壁之败，心气颇高。万一他驱各地降兵南下，不好抵挡。”贺隰说道。</p>

王导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城外的军营。</p>

“啊？”贺隰惊讶道：“何至于此？”</p>

所以，凑合着过吧。</p>

顷刻之间，泪如雨下，泣道：“孤愧对天子（司马端）啊！”</p>

“大王。”王悦情真意切道：“禅君为邵贼所迫，自知不敌，恳请大王统摄万机，延续晋祚。大王万不可辜负。”</p>

司马睿闻言大哭道：“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p>

其声哀切，听者伤心，闻者动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