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补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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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救（上）

补救（上）</p>

大晋太兴元年（328）七月十三日，陆玩带着水师抵达历阳。</p>

历阳（今和县）本是淮南一属县，晋惠帝时期，析淮南东南部的历阳、乌江二县置历阳郡，治历阳。</p>

原因无他，这个地方太关键了。</p>

历阳对岸就是著名的采石矶，长江上的重要渡口，故置历阳郡——京口、历阳并称建邺东西锁钥。</p>

司马睿登基前，就在此筹建水师，开国之后，再众筹一把，设历阳水陆都督，一般兼领历阳太守之职。</p>

下船之后陆玩先回了趟家，褪下戎装，沐浴更衣，然后踩着木屐，峨冠博带，乘坐牛车直奔江边。</p>

“都督。”雷明、雷典兄弟齐齐拜倒。</p>

“今日单为你二人送行，无需多礼。”陆玩摆了摆手，道。</p>

雷明、雷典二人恭敬地侍立一旁。</p>

“这次和梁人交兵，可有所感？”陆玩问道。</p>

江风凛冽，气象万千。</p>

对岸的牛渚山高高耸立，采石矶深入江中，仿佛两位沉默的巨人，静静品味着大江东流去的万古豪情。</p>

“打不过。”雷明老实地说了一句。</p>

游泳逃回来的他，仍记得那个惊雷之夜，电光闪耀下的狰狞面孔。</p>

或许，只有在颠簸不定的船上，他才有信心战胜这些人。</p>

“他们——”雷典想了半天，找不出合适的词句，最后只能说道：“仿佛生下来就做着杀人买卖。”</p>

陆玩微微点头，但心下却是一惊。</p>

他也觉得梁军骁勇善战，短时间野战确实难以抗衡，但没想到雷氏兄弟被吓成了这样，这是破胆了么？</p>

想到这里，他微微有些后悔，当初该力劝大都督，不要派雷氏兄弟回去“报捷”的。</p>

但随即想到了雷氏的另一身份，只能暗叹一声，道：“回去之后，先见一下丞相，听听他的想法。”</p>

“是。”二人齐声应道。</p>

“还有——”陆玩想了想，说道：“山彦林向有贤名，今虽讳败为胜，恐不能堵悠悠之口。建邺内外，谗间并起，或有害于国家。丞相乃智者，当有所断。”</p>

雷明、雷典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惊惧。</p>

两路出师，数万大军，不但劳而无功，还丢了寿春，只能退保合肥，这难道不是败吗？陆士瑶这么说定有所指。</p>

只不过到底指向何处，他们却不甚了了。没办法，地位太低了，</p>

之前听从妹说山彦林要从北军中候之职升任中领军，实际权责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官品是大大升高了。</p>

将来若太子继位，台阁重臣还不是随便挑？</p>

但是现在看来，有人不会让他好过了。会是丞相吗？</p>

建邺有人戏称大晋朝是“王与马共天下”，全国四分之三的官员出自丞相王导一门，山遐山彦林的急速崛起未必没有原因啊，他真会一蹶不振？</p>

雷明、雷典兄弟脑子飞速旋转，却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他们是丞相的人，也只能站在丞相一边。</p>

另外，陆玩与丞相没有太多交情，关系很一般，他绝对不是丞相的人，可却半途把他们兄弟请到这里叮嘱一番，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很让人摸不着头脑。</p>

或许，只有丞相才能听懂陆玩的话外之音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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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氏兄弟抵达建邺的那天，太子司马裒自广陵回返。</p>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争中，他几乎成了隐形人，这既是不幸，同时也是幸运。</p>

不幸之处在于他没露脸，幸运之处在于他没丢脸。</p>

但事情还是有些不妙。</p>

七月十四，司马裒在东宫内召集了一批他认为可靠的心腹议事。</p>

参会之人多为中低级官员，像太子太傅、少傅一般由丞相、三公、卫将军、三省主官之类的兼领，司马裒还真没资格使唤得动他们，更不敢将其引为心腹。</p>

掌管东宫宫事的太子詹事时设时废，或由太傅、少傅兼领，此时亦无。</p>

故在座的以四位太子中庶子（第五品）中的二人颜含、沈桢为首。</p>

另有太子庶子（第五品）江虨（bīn）、太子家令（第五品）蔡邵、率更令（第五品）卞瞻、太子右卫率（第五品）周莚（yán）、太子中舍人（第六品）虞茂、太子舍人（第七品）阮宁、太子洗马（第七品）陈达、杜潜等十余人。</p>

这些基本就是太子近年来搜罗的班底了，十分可靠——至少司马裒是这么认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