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1章 卖命的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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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杀过？还怕你们这帮臭烘烘的牧人？</p>

“征兵办”的人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有心直接</p>

动手，却被领头那人拦住了。</p>

此人倒是能屈能伸，见拓跋思恭身边来了一大帮精骑，知道再硬顶下去怕是讨不了好。</p>

他猛然换了一副笑脸，道：“原来是我弄错了。诧铎（“山居者”）已经应征了，木兰可以在家。”</p>

说罢，对身边人使了下眼色。</p>

随从们会意，直接去到木兰邻居家的草屋外，将一名正在看热闹的男人揪住，把马鞭和缰绳塞到他手里，道：“可朱浑（大意是指一个人身上味道很重）家的，今日就去新平集结。”</p>

可朱浑目瞪口呆，道：“我家已经有人应征了。”</p>

没人搭理他，直接把他架上了马，然后又从他屋里取来一杆骑枪、一张弓和一个箭壶。</p>

仔细数了数箭壶里的箭后，系到马鞍上，道：“敢跑就烧了你家房子。”</p>

“为什么？”可朱浑的马屁股被人拍了一下，已经在往前走了，他仍然扭头不甘心地问道。</p>

“大梁皇帝来了。普部的贵人们决定把所有能打的人都召集起来，尊奉大梁皇帝号令，征讨误入歧途的牧人。”征兵之人说道：“他们疲惫不堪，急需大梁皇帝解救。”</p>

可朱浑骂了一句，不过马已经走远了，听不真切。</p>

征兵之人又看了一眼拓跋思恭姐弟，直接转身走了，连招呼都不打。</p>

他们走后，村落中一下子冒出来许多人，都用敬畏的目光看向拓跋思恭。</p>

“若干当上贵人了。”</p>

“若干，我的箭术不比你差，我能不能当官？”</p>

““大梁部落’在哪？”</p>

众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p>

说话的同时，对拓跋思恭如今的地位十分羡慕，有那心思灵活的人已经在思考能不能复制拓跋思恭的成功，通过为那什么“大梁皇帝”打仗而跻身贵人之列。</p>

他们太穷了，很愿意拿命来搏上一搏。</p>

看到众人羡慕的表情后，拓跋思恭心底生出了一股自豪之意，以至于他开始用略带点俯视的眼神看向这些或认识、或不认识的邻居们。</p>

他们连卖命都卖不上好价钱，活似一帮可怜虫。</p>

当然，他也更感激大梁天子了。没有他的“奇遇”，以及梁国唯才是举的军中风气，他不可能得到如今的地位。</p>

什么氏族头领、什么部落贵人，根本不值得他顶礼膜拜，他们在梁帝面前还像条狗一样</p>

摇尾巴呢。</p>

只有跳出这口井，看到外面更广阔的天地，你才知道这个天下有多大，怎么做才是最好的。</p>

要不然，一辈子浑浑噩噩，被部落贵人随意驱使，今天打这里，明天劫掠那里，卖命都找不对门路。</p>

另外，今天的事情让他感到有些奇怪。</p>

一般而言，单于或部落贵人点兵之时，有三户出一丁、三户出两丁、一户出一丁以及最可怕的“大发”。</p>

大发意味着所有能上阵的人都要上，高于车轮的男丁悉数征发，一些健妇可能也免不了被征。</p>

这种情况下若是败了，意味着部落也完蛋了，留守的老弱病残的生死全取决于胜利者是否仁慈。</p>

今天很显然是大发，普部所有能打的都被征发起来了。拓跋思恭觉得普骨闾有些小题大做，天子带了这么多精兵过来，用得着你大发么，演给谁看呢呃，你别说，可能还真是演给某人看的。</p>

“阿姐，在家等我。”拓跋思恭扭头看了看在不远处徘徊的袍泽们，从行李中取出两匹绢、四匹黄润细布，放到了院中一条毡毯上，道：“军令在身，我先走了，过阵子回来看你。如果这里住得不顺心——”</p>

拓跋思恭想了想，只道：“等我回来。”</p>

说罢，又看了一眼姐姐，翻身上马，在军士们的簇拥下，呼啸而去。</p>

土路上车队一眼望不到头，满载粮草军资，浩浩荡荡向北而去。</p>

骁勇的骑士策马而过，扬起大片烟尘。</p>

驾车的役徒们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悻悻地看向道旁的鲜卑人，嘲笑他们的房子跟狗窝一般……</p>

从六月十五日到二十日，一波波的鲜卑人、乌桓人、匈奴人乃至汉人自各处集结而来，往平城进发。</p>

及至二十三日，聚集在平城附近的诸部兵马已经超过四万。</p>

从高处俯瞰而下，帐篷漫山遍野，声势极为骇人。</p>

这还是“却霜”吗？仅仅只是却霜吗？</p>

二十五日，当邵勋的华盖出现在平城南方的地平线上时，所有人都知道，大梁天子来了，一切的谜题即将揭晓。</p>

“比原定行程晚了十天。”北风劲吹的傍晚，邵勋登上道旁的高坡：“传朕将令，东至索头川、西至盐碛、北至大漠的部落首领，都来见朕。朕要一一挨个点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