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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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于华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当年他第一次到《人民》编辑部改稿的经历。</p>

「.-我记得那时候《人民》还在东四八条胡同，那天燕京下了好大的雪，那是我第一次来燕京，又赶上了下雪，感觉处处都新奇。</p>

我到编辑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因为下雪，编辑部的人都提前下班了，只有玉书老师还在，恰好也是她写信给我，叫我来燕京改稿的。</p>

她当时一开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第一次来北方，穿的衣服单薄，第二天她还特地给我带了件厚衣服。</p>

在那个风雪漫天，又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见到玉书老师感觉真是分外亲切。</p>

对了，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朝阳老师，他过来接玉书老师下班，那回他们夫妻还专门请我到家里吃了饭—」</p>

于华心中的紧张和激动在对往昔的回忆中消散，往事娓娓道来，在场众人也听得津津有味。</p>

”.—后来我在鲁迅院进修，也经常出入小六部口胡同，结识了许多好朋友，留下了许多美好的、珍贵的回忆。</p>

直到今天，我站在这里领到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奖项。</p>

应该说，小六部口胡同见证了我的生涯。</p>

感谢玉书老师将我从一堆默默无名的年轻人中简拔出来，感谢朝阳老师这些年在写作路上给予我的帮助，感谢评委会对我的认可，感谢所有读者，感谢！」</p>

于华的讲话并不长，但句句情真意切，最后一连说了五个「感谢」，令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动容，现场掌声雷动。</p>

掌声响起来，于华又忍不住激动了起来，结结实实的给了林朝阳一个拥抱。</p>

等程忠实走到台阶上，现场在场响起掌声。</p>

《白鹿原》面世这一年多来，程忠实已经收到了无数的鲜花与赞美，但面对庄重文奖的认可，他同样难掩激动。</p>

讲完了感言，他还是意犹未尽，竟然现场给大家吼了一段秦腔。</p>

「见太娘跪倒地魂飞天外吓得儿战兢兢忙跪尘埃苍凉雄浑的秦腔飘荡在小六部口院落的上空，也飘向了燕京的四面八方。</p>

第四届庄重文奖的颁奖结束了，评委会成员和获奖者们还得接受采访。</p>

前来参加颁奖的嘉宾们也没有离开，像这样的盛会两年难得有一次，大家见了面当然要亲近亲近。</p>

大家散落在西院的屋里屋外，谈性甚佳，眉飞色舞。</p>

李拓纠集了几个人围住了林朝阳，他一直好奇林朝阳刚才在东院跟马烽、孟伟哉聊了什么。</p>

林朝阳冲刚接受完采访的马烽招了招手，「老马！」</p>

「什么事？」马烽走过来问。</p>

林朝阳对李拓说：「你问他！」</p>

马烽看向李拓，李拓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马烽现在毕竟是文协一把手。</p>

「也没什么。我听朝阳说，庄重文奖要改革啊？」</p>

好小子！</p>

林朝阳瞪了李拓一眼，你欺软怕硬就算了，还往我身上泼脏水。</p>

李拓这话当然是蒙的，他想着林朝阳和马烽在东院密谋了半天，要是别的事马烽也犯不着找林朝阳，大概率是庄重文奖的事。</p>

被林朝阳瞪了一眼，他神色淡定，软柿子捏一捏又怎么了。</p>

马烽以为林朝阳跟李拓透露了消息，沉吟着说道：「也不能说是改革，主要也是为了扩大当代的影响力。」</p>

李拓顺着他的话又说道，「这可是大好事啊！」</p>

他哪儿知道是不是好事啊，纯粹是顺着马烽在套话，林朝阳也不戳破他。</p>

马烽一早上跟他聊的内容，倒不是什么特殊机密，只不过林朝阳觉得由马烽自己透露出来可能更好一点。</p>

「出发点当然是好的。但阻力和困难也很大，这毕竟涉及到wJ问题。</p>

湾岛和东南亚地区是比较敏感的，正巧朝阳在香江界很有影响力，我们想来想去，觉得可以先拿香江当个试点，先将香江的作品纳入到评审中。」</p>

李拓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敢情马烽找林朝阳聊的，是要拓宽庄重文奖的评选范围。</p>

马烽提到了香江、湾岛、东南亚，这是要将整个华语文化圈都囊括评选之中啊，野心不可谓不大，但问题也有很多。</p>

他略一思考，就明白了这件事的利弊，又说道：「初选入围也是个问题。学生们很难接触到香江的作品，看都没看过，又怎么会提名呢？」</p>

马烽点点头，「这也是我们需要做的事。我刚才还在跟老孟谈，是不是可以让人文社加大对香江作品的引进力度，尤其是对当前新发表、出版作品的引进..」</p>

「光是出版社引进可不够—</p>

两人聊的热火朝天，没有李拓的纠缠，林朝阳正打算回东院，却被刚接受完采访的程忠实给拉住了。</p>

「多亏了你给我出的那个主意！</p>

程忠实拉看林朝阳满脸喜色的说。</p>

去年《白鹿原》在当代发表后反响热烈，《当代》编辑部张罗着为程忠实开个作品研讨会，开会见面时，林朝阳建议程忠实跟人文社签个版税合同。</p>

现在《白鹿原》出版整一年，劲销近百万册，程忠实也因此收获了快五十万的版税，一下子富了起来。</p>

如果没有林朝阳的主意，程忠实可要错过这样一笔巨大的财富了。</p>

收获了巨额版税，又刚得了奖，程忠实异常兴奋，拉着林朝阳聊起来没完。</p>

于华站站在一旁，身后还跟着个沪上《文汇报》的记者，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焦急，频频给程忠实使眼色。</p>

程忠实不解其意，问他：「怎么了？」</p>

于华将记者推出来，「记者同志有点问题想采访朝阳老师一下。」</p>

程忠实听到这话退到了一边，记者问：「朝阳老师，今年您还请客吗？」</p>

听到这个问题，程忠实恍然。</p>

「哎呦，差点误了正事。」</p>

于华见他的样子，也不禁笑了起来于华在得知了自己获奖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第二反应就是终于能在小六部口胡同吃顿饭了。</p>

他在小六部口胡同吃过很多次饭，但最期待的无疑是得奖之后林朝阳请客的那顿饭。</p>

这几年寻味斋文化沙龙还是会如期举行，但因为林朝阳不在，请客吃饭这件事没了，顿时让文化沙龙黯然失色了不少。</p>

多年以来，「林朝阳请客吃饭」这件事早已跟全国优秀中短篇奖、庄重文奖和茅盾奖这些国家级的奖项联系在了一起。</p>

其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一顿饭本身，许许多多的当代作家都以被林朝阳请客吃饭为荣。</p>

于华出道时间晚，在此之前一直没得过全国性的奖项，以前一直没机会吃上这样一顿饭，这回也算是得偿所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