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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吴烨对苏紫涵、李杨、乐怡等人道:“好了,我们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先回去吧···对了,李杨,刚才的情形都录下来了么?”
李杨点头:“录好了,要剪入正片之中吗?”
“可以剪入,当做这一集的前置故事,描述志怪传说与现实的交织···嗯,具体地剪辑,以后我自己来。”吴烨笑道,“还有,明天再来这里拍摄,让故事的完整性高一些。”
“了解。”
李杨与摄影师一起收拾着摄影设备,并将安置在兰若寺附近的录音机都收起来,跟在吴烨、苏紫涵的身后,往陆家村的A字楼而去···
···
第二日。
阮平在树林中睡了一夜,脑袋上满是包,精神状态萎靡,颤颤巍巍地从山上走了下来,一路上还摔好几跤。
当回到家时,整个人完全脱力了,没有什么生气,躺倒床上就睡,连手机响了都没听见······
陆宇昨晚上回到村子里后,找到了在街上满脸焦急的保姆阿宝,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阿宝对他的关心。
虽然她不会说话,无论是生气,还是喜悦,都只会手舞足蹈,以及发出不明所以的“啊啊”声,但陆宇明白,这是对自己的母爱。
十三年来,这个哑巴女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她的亲生孩子——
他受伤了,会心疼,会用她自己独有的方式逗自己笑;他遇到高兴地事情,她也会跟着一起露出温暖的笑容,仿佛自己就是她的一切。
“阿宝,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带你一起去其他的乡镇,甚至是城市一起过好日子。”此时,陆宇看着阮平进了别墅,心中暗暗发誓,随后头也不回地骑着自行车,往罗店镇的方向而去。
来到罗店镇之后,陆宇不知道阮姨究竟叫什么名字,陆家村的人也从来没有提过,所以他只能一边走,一边问。
镇子上的人倒是比陆家村的人要和善,至少不是只有老人愿意理会他。
只是他不知道阮姨的真名,花费了不少时间——他早上六点到达这镇子,用了三个多小时才找到了阮姨的住所。
看着面前高大的三层小楼,陆宇按了下大门旁边的门铃。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身着白色短裙的美妇从屋内来到了栅栏门前,见到陆宇,眼中流露出惊喜之色:“你是?”
陆宇心下一沉,道:“阮姨,你好,我是陆宇。”
“陆宇!?”阮姨惊呼,脸上的惊喜之色更甚,急忙打开栅栏门,让他走进来。
跟在阮姨身后,陆宇的神色略微狰狞,暗道:“这十三年来,我根本没有见阮姨,可刚才的反应,明明是认识我!”
“难道真的和方凡说的那样,阮姨有问题?甚至和陆洪远有联系?”
进入客厅,陆宇打量着四周,地砖是大理石铺就,顶上吊着水晶灯,一看就是有钱人。
见阮姨摆上水果、饼干、点心,并未自己倒上茶,陆宇也不客气,直接抓起一块提拉米苏,往嘴里放,并道:“阮姨,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点心,以前学校的小卖部,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都没有卖这个。”
阮姨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鄙夷,嘴角却是上扬,关心的说道:“喜欢吃就多吃点······”
她嘴上是这么说,心中却是在想:“来找我,估计是从阮平那个王八的屋子里发现了什么,那么‘借刀杀人’的计划终于可以开始了···阮平,你当初将我和陆洪远的儿子送走,还和李强那个恶心的家伙一起玩弄我,那么我和陆洪远就要让你尝尝父子相残的戏码!”
“等你和李强都死了,陆宇这个你和小倩的杂种,也会被‘绳之以法’···而我还是你的合法妻子,你的财产,包括你从李强造纸厂那边拿过来的一部分股份,都将属于我和洪远!”
越想,阮姨就越是激动,只觉十三年的等待总算要有结果,整个人都飘飘然,兴奋难耐。
压抑不住,就不压抑。
反正陆宇这个狗杂种很是单纯,会觉得自己还是十三年前那个对他视如己出的好阿姨,认为自己的高兴、兴奋是重新见到了已经长大的他。
殊不知,已经被吴烨打过预防针的陆宇见到阮姨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心中发寒,但吃完点心后,沉声问道:“阮姨,我这次来,是想要问一些问题,关于我母亲的死······”
听到这个问题,阮姨的笑容立即消失,仿佛演练了很多遍,露出哀伤之色,问道:“孩子,你知道了什么?”
陆宇没有说是和吴烨等人一起去收集证据,而是说自己在回家的路上看见阮平和李强带着一个女人进入别墅,自己好奇之下跟了进去···然后趁着他们离开的时候,在那房间的床底下发现了与他已故母亲有关的相册。
“我不知道我母亲和阮平、李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想到十三年前,阮姨你和阮平分居了,还搬出陆家村···我觉得你可能知道些什么。”陆宇直勾勾地盯着阮姨,想要听听阮姨究竟是否会说的很详细。
而在阮姨看来,陆宇的这般表情,就是想要知道真相。
不过计划有点问题···
在陆洪远的计划中,陆宇应该先到李强的造纸厂工作一段时间,才会对李强、阮平的私生活产生兴趣,可现在因为那两个王八蛋带着女人回家,被陆宇发现,产生了兴趣···只是这也没关系,反正自己将事情说的严重一些,这小王八蛋必然会在冲动找下对那两人下手。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不过在说之前,你看没看过相册上的光碟?”阮姨问道。
“没有,我担心阮平他们随时会回来,就没看。”陆宇问道,“光碟里的内容是什么?”
“哎,本来不该和你说,但既然你想知道,那么姨就告诉你吧···当初你爸在外打工,还不是包工头,只是一个搬砖的,顾及不到家里,你妈为了照顾你,不得不牺牲色相,从阮平、李强那里要钱······”
阮姨唉声叹气地描述着具体的场景,时不时地观察陆宇的表情,见其气得面色通红,说得更是来劲,“阮姨不想骗你,他们还恶劣的录下了视频,以此威胁你母亲···你母亲根本不是因为心脏病而死,而是被他们玩弄致死,甚至他们还侮辱你母亲的尸体!”
陆宇听得双眼通红,攥紧了拳头,用力的敲在茶桌上,极致的愤怒使得他暴发出了超乎寻常的力气,使得玻璃茶几都碎裂一地。
“啊!”
阮姨被碎裂的玻璃以及四散的瓜果、饼干、点心吓了一跳,惶恐地对陆宇道:“陆宇,你别生气,冷静,冷静一点。”
她怕陆宇发起疯来,不分青红皂白,将她这个阮平的妻子先杀死。
然而,此时的陆宇却是低着头,不让自己与阮姨对视,害怕自己忍不住掐住她的脖子,害怕陆洪远就隐藏在暗中观察着他——方凡说中了,阮姨有大问题,且根本不关心自己此时的心态,还想着不断增加他的怒火。
“阮姨,我走了。”陆宇浑身颤抖,声音沙哑,眼眶中的泪水。
“那你路上小心啊,不要想着去报仇。”阮姨见到陆宇这个样子,不知怎的,突然有些不忍,但还是没有挽留,只是用长辈的口气劝阻他不要干傻事。
“嗯。”
陆宇点头,木讷地走出了房屋,阮姨送他到大门口后,就回去了···这更是确定了方凡的猜测——阮姨,根本不关心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在火上浇油。
【你们他妈的都给我等着!】
阮姨的表现,不说与吴烨的推测有百分之九十九符合,简直是百分之一百二,有过之而无不及,生怕陆宇不知道他母亲被玷污的细节一样。
陆宇离开阮姨家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陆家村,找到了A字楼,发现没人,就去了兰若寺。
方凡等人正在拍摄······
等导演李杨喊“咔”,陆宇才走过来,将方凡叫了过来,道:“你昨天对我说的猜测都成真了,那个阮姨果和你猜测的一样,又大问题。”
今早起来,方凡便从吴烨那里得知了情况,沉声道:“所以,你需要冷静些,某要冲动。”
“我已经很冷静了。”陆宇有点激动,若不是考虑到陆洪远可能就在阮姨家躲着,他都想掐着阮姨的脖子,将一切都逼问出来。
无论怎么说,阮姨也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四十多岁,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女人。
他陆宇虽然没有练过什么拳脚,但得益于每月有一两万的零花钱,保姆阿宝对他照顾有加,即便看上去瘦弱一些,但十九岁的他,力气可比同龄人大一些。
“接下来该怎么办?”陆宇目光灼灼地盯着方凡,“你一定有办法吧?”
“阮平已经被吓破了胆,得了重病,即便他不去自首,这心病不除,也会一直病重,我踢他的时候,让他的肾脏出了问题。”
这自然是吴烨所为,一个老淫棍,就要从底子上废了他作案的根基,且肾脏还是身体代谢的重要器官,能够排除体内循环产生的废弃代谢物、毒素,没有两个好肾,阮平未来也会疾病不断,玩不了女人不说,过不了几年,就会因体内积累毒素、代谢物过多而死。
即便他有钱,可以去大医院治疗,但肾的功能衰竭了,即便换上好肾,也必然元气大伤,青壮不再。
何况这般折腾,他也没几年好活,且活着的时候,身体一直痛苦,能够给他身体上带来源源不绝的痛苦和折磨。
“阮平确实不足为虑了,而且他还以为我是他的亲儿子,不会对付我。”陆宇转动了脑子,分析出了一点情况,“不过李强还活的好好的,还有陆洪远、阮姨,他们可都是快活着,不放过他们,我心难安。”
诚然,陆洪远每月会给他一大笔钱,让他能够过的比其他人滋润···
但这不是将他当做所谓“复仇工具”的理由啊!
他宁愿自己从小就被丢到孤儿院去。
而且,陆洪远给这么钱,说不定也有“补偿”的味道在里面——瞧,你前半生有这么多钱,都是我给的,之后让我利用一下,可以的吧?
艹!
这什么狗屁道理?
陆宇是越想越气,自己或许真的是杂种,但这出生时他能决定的吗?
他一开始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为什么要这么算计他?
母亲犯了的错,他这个做儿子的没资格评价,但母亲都已经死了,确不放过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将自己算计得死死地——在特定的环境中,培养出特定的性格,真是厉害的手段!
虽然他性子有点冲,但不傻,只要有人点拨,就能够想明白,毕竟是高中毕业,即便如今将学校里的东西忘了大半,但能够顺利毕业,相应的逻辑思维还是能够保留,只是因为性格以及陆家村的环境原因,导致他越来越孤僻和自卑而已。
“仇,自然要报,但不需要你亲手去报,因为你没有我的实力,且还有一个真正关心你的阿宝。”方凡回忆着吴烨今早对自己说过的内容,淡淡地说道,“所以,去报警吧,用正常的手段,将阮平和李强绳之以法。”
“啊?”
陆宇呆住了。
不是···报警?!
那之前分析这么多,是干什么?
“不忍心看你被蒙在鼓里,并希望你在未来能够多思考下,不要冲动。”方凡大抵是猜到陆宇内心在疑惑些什么,没等他问出口,便率先给出了另一个自己的答案。
“确实,有那些证据,阮平、李强这两个直接凶手肯定没救了···阮姨、陆洪远这两人在这件事情上,还真的没有进行实质性的插手······”
陆宇心有不甘,明明陆洪远、阮姨这两个家伙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可他们偏偏在他母亲被害这一件事情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介入。
要找到他们的犯罪证据,很难!
“但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一点,陆宇最不明白,难道仅仅是因为阮平、李强冒犯到了他们?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需要什么理由吗?”方凡好似很疑惑。
“额······”
不知怎的,陆宇突然羞愧起来,随后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你说,我是不是该放过陆洪远和阮姨?”
“这取决你怎么想了。”方凡淡淡的说道,“现在的你,已经算是半个旁观者了,陆洪远算计你,但他给了你钱,你的阮姨···怎么说呢,她也没怎么对你不好,当然,也没怎么对你好···两人在实际行动来说,对你甚至还有恩情。”
陆宇沉默,因为他知道方凡说的对。
不提他们两人内心究竟是怎么想,有什么算计,但就从实际的行为上来说,陆洪远每个月会给他一两万,阮姨···至少在他六岁及以前,用对待亲生儿子的方式对待他。
陆宇叹气(((*′o`)=3:“心里还是感觉很难受,真希望我不知道这些···可不知道,估计我就要被陆洪远、阮姨这两人算计得做出傻事来。”
【我来和你说吧。】吴烨拿过了身体的掌控权,眼神犀利起来,道:“怎么说呢,我这么提议,是因为这边的戏份,我们差不多拍完了,要辗转其他地方去···而你已然拨开心头灰蒙蒙的云雾,得见一丝光明,自然是需要自己成长。”
“原来你要走了嘛?”陆宇一时间竟然有点不舍。
“离别可是人生的常态,相逢也是。”
吴烨宛如一位文雅的儒生,对着陆宇教诲道,“等阮平、李强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你就带着阿宝一起离开这村子、这镇子、这城市,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遗忘他们,何况不是一条道路?”
“可我想要知道真相。”陆宇极为认真的说道,“若是不清楚真相,我后半生不可能活的安宁。”
“你这性子···还真怪不了你。”
吴烨幽幽叹气,随后道,“也好,反正这边的戏拍摄的差不多了,我就陪你去一趟你阮姨家,当面说清楚。”
“毕竟,我对于陆洪远这个连人心都能够算计到的家伙挺好奇。”
“如此人物,以后说不得会对上······”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身边之人可不一定防得住他的阴险,若有机会,还是先除去再说。
常言道: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吴烨本身就经常用这句话教育方凡,只不过这一次,估计要“破戒”了。
不过,真要诡辩,其实陆洪远的这般行为,就是凭心谋事,并且展开了实际行动,只是实际行动的表面看上去是为陆宇好罢了。
嗯——
这么一想,就不算违反这条规则。
“谢谢!”
陆宇感谢万分。
下午一点。
吴烨与苏紫涵等人吃过午饭后,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乘坐大巴车离开陆家村,而陆宇也坐上了大巴车,顺路去罗店镇。
“你们是去世界各地拍摄吗?”在得知了方凡等人的具体行程之后,陆宇既震惊,又羡慕,“是拍什么电影吗?”
“电视剧,特摄片,《迪迦奥特曼》。”吴烨介绍道,“我相信,即便是过个二十年,你也可以和你未来的孩子一起观看。”
陆宇笑道:“是吗?那么到时候我可要好好地看看了。”
谈笑间,大巴车来到了罗店镇。
这镇子的规模不大,不过房屋倒是比陆家村要好,多是两三层的小楼,路上也时不时有车辆经过。
比不得大城市的车水马龙,但对比苏紫涵等人这一路上见过的其他乡镇,倒也算得上是繁华了。
主要是这里有着双龙风景景区,其内的双龙洞更是闻名遐迩,每年假期,都有不少外地人前来这边旅游、观光。
除此之外,罗店镇这边也新建不少的工业区,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从而慢慢地将这镇子发展起来。
估计七八十年,这罗店镇就会变成罗店市了。
“那就是阮姨的家。”陆宇的视线透过窗户,抬手指着路边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带着莫名的语气说道。
吴烨让司机在路边停一下,自己和陆宇下车。
路上,吴烨却是和陆宇说起了工作:“这件事情解决后,有想过做什么吗?”
“没有。”陆宇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好像什么都不会···这估计就是陆洪远、阮姨他们希望看到的吧。”
“那么,你愿意来我这工作吗?”
“拍戏?”陆宇诧异,“我不会呀。”
“当演员其实没那么难,而且我看的出来,你其实很聪明。”吴烨相信这个经历过这大起大落且心灵还没有扭曲的陆宇,绝对能够成长起来,并且成为他未来得利助手之一。
对于吴烨来说,每一个思维逻辑正常的人,都有着相同的潜能,但只有那些经历过大起大落,心灵坚毅,且没有报复社会之类的想法的人,才能够将潜能发挥出来。
陆宇便是这样的人。
“好吧。”
陆宇见吴烨图穷匕见,也不拒绝,毕竟他以后就算和阿宝搬家了,不需要为钱发愁,但也不知道怎么在新的地方立足——
阿宝是个哑巴,弱势群体,大概率会被欺负。
他陆宇对钱又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说不定过几年就被人骗光了。
若是有人愿意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放心,不会坑你,别人或许觉得你什么都不会,嫌弃你,但对于我来说,你是一块璞玉,只需雕琢,便可价值连城。”吴烨鼓励道。
陆宇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古怪:“你该不会是想要我去当鸭吧?我虽然上高中时交过女朋友,但还是个处男···听说那些不检点的女人有病。”
“别想歪,我也是处男。”吴烨无语。
“哈哈,我就是开玩笑···话说,方凡,你几岁?看上去比我要年轻很多,十八岁?”陆宇讪讪一笑。
“十二。”
“多少?”
“十二岁,就是身体发育得快一点。”
“这么年轻?”
“就这么年轻···对了,待会儿你想办法让你阮姨将你爸也叫过来,至少叫到明面上来。”
“我尽量试一试。”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栅栏门前。
陆宇按了下旁边的按钮。
不一会儿,阮姨出来,见到陆宇,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但看见眉清目秀的吴烨,却是微微一愣。
不过她立即回过神来,拉开栅栏门,让两人进入后,关上了栅栏门,随后带着两人经过清新、干净的院子,走近别墅,来到客厅。
为两人端茶倒水,摆上点心,阮姨看着吴烨,问道:“陆宇,这位是你高中的朋友?”
“不是,但却是我未来的老板,我以后在他手底下干活···”
听到这话,阮姨惊疑不定——
这人看上去太年轻了点吧?
难道是娃娃脸?
不过陆宇可不能去其他地方工作,要是去了外地,她和陆洪远的计划该怎么办?
总不可能再花费十几年时间培养个孽种吧?
但陆宇没等面色阴晴不定的阮姨开口询问,就继续说道:“···我的老板比较关心员工的生活和心理健康,在听说我的事情后,根据我描绘的只言片语,就推测出了很多的情况。”
阮姨身子颤抖起来,但还是色厉内荏,对这吴烨叫道:“他知道个什么?!”
“阮姨,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陆宇却是冷静得可怕。
“不是,我,我只是不想你被人骗了!”阮姨吞吞吐吐,显然是焦急了,但毕竟是精于算计得女人,立即找到了一个理由。
只是陆宇目露怀疑。
“你别不信,我上午对你说的都是真的!”
阮姨为了让陆宇信任自己,还走到了附近的电话机旁,拨通了一个电话,道:“陆宇,你若不是不相信我,应该相信你的父亲吧?他这些年在外面,可都是一直想着报仇,你这个当儿子的怎么能够放弃为你母亲报仇?”
“这人该不会对你说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话来吧?”
“那只是骗骗你这样的小孩!”
这时,电话那头的人自然也听到了阮姨的声音,好似明白了什么,传出了低沉的声音,嗓子沙哑:“小宇,你在阮姨家吗?”
“在。”陆宇走了过去,接过了电话。
“哎,孩子,爸爸这些年不能陪在你身边,是爸爸不好,不过爸爸可是一直关心着你,你应该知道的吧?”
“知道···”
“你阮姨说的没错,你母亲就是被阮平和李强害死的,只是爸爸没本事···但是,小宇,你不要被其他人骗了呀!”
陆宇回头看了眼正喝着茶的吴烨,见其点点头,便道:“你能过来一趟吗?我想见你一面,亲口得知真相。”
“这···好吧。”
电话那头的陆洪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通讯挂断后,阮姨好似松了一口气,对陆宇道:“陆宇,你爸马上就来了,你应该很高兴吧?这个骗子的谎言立马会被拆穿!”
说罢,还狠狠地瞪了吴烨一眼。
只是吴烨不以为意,反而还深深地看了眼阮姨。
阮姨不由倒退一步,惊慌地捂住了身体。
那一道目光仿佛将自己全身都看透了,里里外外,仿佛毫无秘密可言···这究竟是什么人?
陆宇坐回了沙发上,和吴烨一起喝着茶,吃着点心,仿佛根本不将自己当外人,仿佛这里就是自己家。
半个小时后,一位与陆宇长得差不多高的中年人走进了客厅,面容方正,穿着一件蓝灰色的外套,带着一定白色的安全帽。
光从外表上看,确实是一个包工头。
但——
脚下穿着铮亮的皮鞋。
“小宇,好多年没见了,你都长这么大了。”陆洪远面露惊喜,张开双臂,想要与陆宇来一个父子间的拥抱。
但陆宇躲开了。
“额?”
“你到场了,那么我想问一些事情。”陆宇死死地盯着陆洪远,想要看出些什么,但对方是个老狐狸,伪装的滴水不漏。
“是和妈妈有关的事情吗?”陆洪远满脸悲愤,“都是阮平和李强那两个混蛋······”
“先不提他们。”陆宇打断了他,幽幽问道,“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和阮姨搞到一块来着?她有你的电话,你进来时,直接打开外面的栅栏门···你有钥匙?”
陆洪远面色猛地一变,还不等他找理由,陆宇就指着他那双铮亮的皮鞋,继续问道:“虽然没有人规定包工头不能穿皮鞋,但你身上的衣服那么多的泥泞,皮鞋上为什么这么干净?”
糟糕!来得太匆忙,忘记换了!
陆洪远暗骂自己的大意,不知该如何解释,但见到吴烨,却是有了另一个想法,那就是突然暴起,将这个陌生人打一顿。
他是“包工头”,脾气差一点,很正常的吧?
如此一来,这个话题就可以略过,在将这个陌生人赶走后,他就可以好好地解释一下自己的皮鞋为什么这么崭新。
“你这个混蛋,我们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敢破坏我们父子间的感情!”陆洪远的愤怒是真的,因为吴烨要破坏他的计划。
所以,动起手来,陆洪远也是用了全力。
望着那扑过来的身影,吴烨将手中的茶杯往上一抛,双手捏住对方的手腕,往两边一拉,使得其胸膛空门打开,然后膝盖上顶,命中了对方的腹部,将之推飞了出去。
然后,吴烨微微将手举高,接住了下落的茶杯以及里面还未喝完的茶水,竟是一滴未漏,只是泛起圈圈波纹,但又很快平复。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阮姨、陆宇都没有反应过来。
阮姨急忙去扶陆洪远,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洪远?”
“没事。”
这一膝盖伤到了内脏,但从外表看,并没有什么大碍,陆洪远也只是觉得腹部有些疼罢了。
起身后,陆洪远瞪着陆宇:“小宇,你难道想要和外人一起对付我这个爸爸吗?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不知道阮平玷污了你母亲吗?”
“你不也玷污了阮平的妻子吗?你俩半斤八两,有什么好说的?”
本来陆宇对于陆洪远还有一点感情,毕竟每月给的钱确实实实在在。
可现在骂自己狼心狗肺···
那他可就掐断那一点恩情了。
大不了,将这些年剩下的钱还给他···对了,之后还要问问方凡,他那里是不是包吃包住?不行的话,这钱就不还了,就当是陆洪远算计他的代价。
陆洪远气得发抖,抬手指着陆宇,喝道:“你······”
“先不要这么生气。”
吴烨喝完了茶,将茶杯放到茶几上,茶杯与茶几触碰发出的低沉碰撞声,将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随后,他就讲述起了自己带着剧组去陆家村、兰若寺取景,然后根据村子里老人对陆宇的态度、陆宇的身世以及阮平、李强的身份等零星的信息推测出整件事情大概的经过。
陆洪远像是见了鬼一样。
因为这人说的推测中,除了他一定要对付阮平、李强的原因不明确外,其他的都与之说的别无二致。
“你也别装了,陆宇在与你见面过后,会将从阮平家收集到的证据交给警方,以阮平、李强这两人的行为,这些年来必然不干净,会得到相应的惩罚。”吴烨好似在劝对方收手。
“你要大义灭亲?”陆洪远见吴烨已经将话说明白了,陆宇也不再相信他,也不伪装了,但还是想要恶心陆宇。
“哦,你还不知道吧?陆宇不是阮平的儿子,也不是李强的儿子。”吴烨指了指陆宇的双眼皮,呵呵笑道,“阮平、李强都是单眼皮,陆宇的母亲,我看过照片,也是单眼皮,从基因上来说,两个单眼皮是生不出双眼皮···除非陆宇去割眼皮了,但我想你对他做没做过双眼皮手术最为清楚。”
只是听到这些分析,陆洪远的面色更为难看:“这只能证明小倩那个贱人水性杨花!”
“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妈!”陆洪远双眼通红,拎起了一把椅子,要不是理智还在,恐怕要直接打过去。
“先冷静下,陆宇,将凳子放下。”吴烨从沙发上起身,将陆宇手中的凳子按下,目光在陆宇、阮姨身上流转,“陆宇,我现在亲眼见到了陆洪远,可以告诉你,他确实是你的亲生父亲······”
陆宇沉着声:“是亲生的又怎么样?反正我不认他!”
陆洪远面色一变。
他不是傻子,已经意识到了吴烨的“特别之处”,或许真的能够看出孩子与父亲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那么陆宇恐怕还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不怕去做亲子鉴定的那种···也就是十九年前,这里的医院还没有亲子鉴定······
但他自己也算计到了这一点。
他与陆宇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父子又怎么样?自己与他并没有真正的父子之情,该利用起来,觉不会手软。
而且既然是亲生的,那么还可以打感情牌,至少自己花钱养了他这么多年!
“先听我将话说完。”吴烨示意陆宇别着急,“你的亲生母亲,恐怕不是小倩。”
“什么?!”x2
这下,不仅是陆洪远,连陆宇也震惊了。
“这个你口中的阮姨,才是你的亲生母亲。”吴烨指着阮姨说道,“本来不想说,但我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不可能!”阮姨第一时间尖叫,“我和陆洪远的儿子被阮平那个王八蛋送走了···等等,我记得我和陆洪远的儿子和那个贱人的儿子是同一天出生,难道他偷偷交换了?那阮平的儿子去哪里了?”
“那是一个死胎,生下来就死了。”吴烨说出了真相,“陆宇,你今早来找你阮姨的时候,我去阮平家,找他再次确认过了···他对你阮姨是有感情的,即便她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种,但也做不到丢弃,只是恰好你的养母生了个死胎,你就被送给养母小倩当儿子了,不过你养母估计不知情。”
随后,吴烨又看向了陆洪远和阮姨,啧啧称奇:“不得不说,你们玩得可真是够离谱,互相争锋相对···我估计你恨上阮平的原因,是因为他没经过你同意,就让不是你朋友的李强加入进来,而且还瞒着你,对吧?”
“还有你,阮姨,姑且这么称呼,恐怕不是受不了你丈夫的变态,而是觉得他让你和陆洪远的亲生骨肉分离开来,是吗?”
陆洪远、阮姨看着陆宇,越看,越觉得他与自己两人长得挺像。
难道以前是他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吗?
陆宇在得知这一真相之后,也愣住了,不过随即摇了摇头,道:“就算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又怎么样?都没有养过我,我才不认!”
习惯了一个人,即便眼前之人是自己的血亲,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感。
陆洪远咬着舌尖,以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当不得真!”
“罗店镇的医院可以做亲子鉴定,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吗?”吴烨提议道,“还是说,你们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陆洪远不想去,但阮姨自从吴烨口中听说陆宇是她亲儿子后,视线就一直落在他身上,那是一个目不转睛。
身为女性,显然更加感性。
而且,这女人平时也定然在暗中注意着陆宇,只不过以往是一种看待仇人儿子的心态,而现在得知陆宇是她的亲儿子,一时间心生愧疚。
这也是吴烨想要看见的。
这两人犯下了这般糊涂事,又岂是一句“血脉相连”能够抵过?
只是碍于他们与陆宇的这份血缘关系在,吴烨插手不得,且这两人即便事发了,也难以得到应有的惩罚,毕竟他们两人还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陆宇的实际行为来。
而且,阮姨这人明显与陆洪远这种一切精于心计的人不同,在确认陆宇是她的亲生儿子之后,绝对会想办法弥补以往的亏欠,而不是继续利用。
但陆宇不会与他们和好。
陆洪远或许不会因陆宇是他的亲生儿子而就不利用,但阮姨不会那么做,且因为愧疚,会在心中时常折磨自己,甚至因此而与陆洪远产生分歧,最终分道扬镳。
论看透人心,吴烨敢说,精神强大的他,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陆洪远?
段位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随后,四人离开了别墅,一起去往了罗店镇的人民医院。
亲子鉴定所内。
医护人员得知父母要同时和儿子鉴定是否为亲生时,打量着要鉴定的三人,发现那个最年轻的人对另外两人好似没有任何的感情,神色流露出一丝异样,道:“那个,他是你们领养的吗?”
“不是。”陆洪远黑着脸,“他是我们丢失的儿子,看看是不是我们亲生。”
医护人员虽然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没有多问,只是道:“好吧,那跟我进去采样。”
亲子鉴定有五个步骤——
第一步:dNA提取,就是把样本细胞核中所含有dNA提取出来,然后进行一定的纯化,化除样本中的杂质。
第二步:pcR扩增。
pcR的中文名为聚合酶链式反应,简单的说,pcR扩增这一步就是把所需要的片段通过酶促反应,在pcR仪上进行大量复制,放大到通过某些专用仪器可以看到的程度。
第三步:后pcR反应。
这一步主要是上AbI测序仪检测的准备阶段,将双链的dNA打开,加一些检测用的的内标,主要是用来标记检测的片段长度。
第四步:毛细管测序仪检测。
由于dNA带有电荷,通过毛细管电泳的方法,不同片段dNA长度的电泳速度不同,在同样的电压,同样的电泳时间下,泳动的距离不同,这些长短不同距离可以通过前期加入的内标测量分辨出来,同时可通过一定的软件显示在电脑上,方便检测人员处理和分析数据。
第五步:分析数据,出具报告,就是将所得结果进行分析汇总、计算,然后出鉴定结论和报告。
当三人采取样本之后,医护人员说道:“结果会在二十天到一个月之间出来,你们留下联系方式,到时候通知你们。”
“要这么久?”陆洪远惊疑不定。
“检测可是个复杂的工程···不过你们要是多交点钱的话,今天下午就可以出来。”医护人员一本正经的说道。
陆洪远交了钱,向阮姨道别,提前离开···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之后该怎么说服阮姨。
而阮姨则是有些尴尬的看着陆宇,心中已然确认他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忐忑的说道:“那个,陆宇呀,你可以住到我家来吧?”
陆宇没有回答,看向了吴烨,问道:“老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先回陆家村收拾一下,你得带上阿宝吧?”吴烨笑道,“我的团队要在双龙洞附近拍摄,明天下午十三点才会启程,你明天带着阿宝在在罗店镇通往金华市的路口等待吧,带你一起去旅行,增长见识。”
“明天下午一点吗?记下了。”陆宇高兴地点了点头,与吴烨一起回到大巴车旁,才与之告别,往陆家村而去,他要多陪陪阿宝。
阮姨一直跟在陆宇身后,想要与他聊天,而陆宇却是一句话都不说,最后实在是被弄烦了,便道:“阮姨,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儿子,还不确定呢,我觉得你最好去检测所等着,不然陆洪远折返回去,给那些人多一点的钱,到时候作假,真相可就不明不白了。”
“你爹不可能那样做!”阮姨一万个不相信,“你若真是他和我亲生的,他就绝不会那样做。”
“抱歉,我不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小孩子,不相信一个为了报仇而谋划十三年的人会因为我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放弃,不,对,应该是十九年。”陆宇眼神冷漠,“他从小就没陪过我,要不是今天见面,我都快忘记了他长什么样。”
“什么血溶于水···我才不信。”
“论关系远近,那位方凡才真正的将我当成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件复仇的工具。”
阮姨呆愣在原地,直到陆宇的身影不见,才回过神来,想要去追,却发现自己的腿步根本迈不动,只能回到了医院。
期间,陆洪远真如陆宇所言,折返回来一次,见到阮姨还在,面色有点不自然。
阮姨自是察觉到了他的紧张,顿时警惕起来,拦着他,不让他与这里的任何医护人员说话,甚至对方上厕所,她都要跟随,惹得他极其不自在。
“你就这么相信?”陆洪远沉着嗓子,眼中带着愤怒。
“我就想知道,若是陆宇真的事你我的孩子,你还会不会利用他?”阮姨掷地有声。
“声音可以轻一点吗?”陆洪远见到附近有护士走过,将之拉到了一边,小声的说道,“难道你不恨阮平、李强吗?就算他真的事我们的儿子又怎么样?我们都没有养过他,有什么感情?”
阮姨的眼中浮现出失望,好似明白了陆宇为什么不信任这个亲爹了···她是恨阮平、李强不假,但与陆洪远在一起,并一起谋划陆宇,就是为了给自己的亲儿子报仇啊!
可陆宇若真是自己的亲儿子呢?
自己还报什么仇?
阮平没有将他抛弃,而是给了小倩···
这也即是证明,阮平这人虽然可恨,但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可自己这些年来究竟在干什么?和情夫寻欢作乐,暗中监视着陆宇,每隔一段时间就偷偷去陆家村查看其情况。
自己真不是东西!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下午五点。
阮姨一直在接待室内等着,并且拉住了陆洪远,不允许他有机会用小手段收买相关鉴定人员,导致最终的鉴定报告失真。
“两位,你们的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接待他们的医护人员将四份鉴定报告拿了过来,一式两份。
阮姨立即将四份报告都拿了过来。
看不懂那些专业的术语,就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着:【根据dNA分析结果,陆宇与陆洪远确认为父子关系。】
随后,她又拿出另外一份:【根据dNA分析,陆宇与田芳确认为母子关系。】
田芳,是阮姨的真名。
“真是我的亲儿子!”阮姨喜极而泣,但想到自己曾经看陆宇如同看待仇人的眼神,自责不已,开始给自己找理由,“六岁之前,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待他如己出;六岁后,上了学,我也一直暗中观察着,我还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对,我要去找他!”
恨,是因为阮姨以前觉得陆宇是阮平和小倩的杂种。
可现在,陆宇已经确定是自己的亲儿子,那么以往的恨,也转变为了愧疚,渴望与陆宇真正相认。
陆洪远却是愤怒地将阮姨手中的报告夺了过来,将之撕成两半,恶狠狠地对那医护人员道:“这报告是假的,对不对?你们一定在骗我们!陆宇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儿子?是不是那个人给你们钱了?”
“不要激动,这位先生,我们这不是私人医院,不接受贿赂,之前对你说多交钱可以提前出结果,是因为检测需要相关人员亲自处理、总结,这是一个费脑子的活···”
医护人员以为陆洪远觉得这份报告没有真实性,耐心地解释道,“上面的资料都准确无比,血型、dNA数据做不了假,毕竟这玩意要是作假,你们去其他医院一测,我们这里的信誉不就没了吗?”
“你们若实在是不相信这份报告,可以去其他的医院或者鉴定所重新鉴定,我敢保证,得出的数据肯定一致。”
“我也看出来,你们夫妻俩的感情可能有些问题···但孩子是无辜的。”
“还有,你们要重新测定的话,最好去正规的大医院和鉴定所,那种私人医院、私人诊所倒是真的有可能会收钱办事。”
阮姨捡起地上的鉴定报告,面若寒霜:“陆洪远,陆宇是我的亲儿子,你若是敢算计他,我们就一刀两断。”
陆洪远气上头了:“我十九年的陪伴,还不如一个当了十九年的孤儿是吧?你当初将他抛弃后,可是欢喜得很!”
一旁的医护人员听到这些内容,眼神也变冷了,道:“两位,这里不是你们家,要吵架,请出去吵。”
“还有——”
“你们当初抛弃儿子时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我现在可以理解你们的儿子为什么对你们没有任何感情了。”
“你们当不上‘父母’二字。”
阮姨内心万分苦涩,可其中实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医院。
陆洪远想要劝说,却被阮姨阻止,道:“我对阮平没有那么恨了,他至少没有将我的儿子丢弃,或者送走···你要报仇,是你的事。”
“你要背叛我?!”陆洪远怒不可遏,但此时在医院外,街道上满是人,不敢有所动作。
“我和你只有露水情缘,算不得夫妻,谈何背叛?还有,当初你建兰若寺、发展陆家村失败之后,是我借你钱重新起家···四舍五入,陆宇是我养大。”阮姨冷冷地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已经放下,劝你也好自为之。”
望着阮姨那毫不留情的背影,陆洪远紧紧地拽着拳头,暗骂:“真是妇人之仁!还是说,不愧是阮平的妻子!”
陆家村。
陆宇回到这里后,与阿宝述说了自己明天要带着她一起离开,让她收拾下家里的东西,便又去了罗店镇的警察局。
只是在进去前,陆宇觉得这种小警局不保险,可能其中有陆洪远的熟人,所以又坐车去了金华城内,找觉得他觉得可靠的警局。
而警方看着陆宇给出的证据,立马行动,将李强、阮平抓捕归案,并且还在两人的家中搜索到了更多的犯罪证据。
“人性扭曲!道德沦丧!”
金华市警局的局长看了那些光碟的内容后,怒不可遏,对陆宇的眼中充满了同情,道:“陆宇,虽说你私自去阮平家拿东西不对,但他俩罪不可赦,这件事就不计较了···不过,你以后想好怎么生活了?”
在场的警员以及陆宇都心知肚明,这种事情曝光之后,陆宇本人即便是受害者,也定然会被当地人指指点点,甚至一辈子都难以抬起头来。
“逝者已逝,我不会活在过去。”陆宇叹了一口气,“只是希望你们能够给我母亲一个公道,让犯罪者得到应有的惩罚,而我···”
“我会带着阿宝离开这里,去另外的城市生活。”
局长叹气:“这样吗?也好······”
在局长的安排下,陆宇被送回了陆家村。
开车的警员名为小武,正好是陆宇的初中同学,对陆宇还算熟悉,见陆宇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安慰道:“陆宇,不要难过,虽然你当时在警局说的很轻松,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好受···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一切都过去了,想想未来,好好活着,至少你保姆很关心你。”
“谢谢你,小武。”陆宇道谢。
“谢啥,谁叫我上初中时,吃了你那么多的零食呢?”小武哈哈一笑,随后感叹,“老实说,当了警察后,接触的人和事多了,对一个人怎么样,我也能够看出一些门道来···你不太像是这么冷静的人。”
“怎么说呢?我遇到了贵人,指点了我一番,让我从别人编制的梦境中醒过来了。”陆宇看了眼小武,觉得他身为警察,可信,便将吴烨为其分析的前因后果都讲述了出来,然后幽幽的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家很乱?”
“若是可以,我都想将我的亲生父母送进去···”
“我他妈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小武没想到陆宇的身世竟然这么的离奇,甚至是可以说是荒谬:“你的父···陆洪远枉为人父,即便你真不是他亲生,离婚便好,何必···哎——”
最终,小武的话戛然而止,化为幽幽一叹。
原因他很清楚。
即便陆洪远真是这般想法,他这个做警察的又能怎么样?
在行为上,陆洪远除了没有陪伴过陆宇之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陆宇吗?
没有。
相反,每月给了一大笔的钱,还请了一个哑巴保姆。
虽然从逻辑上推断,陆宇如今的性格,就是在这两样的条件下养成——金钱使得他交不到真心朋友,哑巴保姆虽然是真的照顾他,但她不会说话,不会写字,无法真正的做到言传身教。
一个没有长辈管教,但又有着充足金钱的人,从六岁到十九岁,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
人心,真是可怕!
“判不了他们的罪,对吧?”陆宇惨然一笑,“而且,他们还他妈是我的亲生父母,虽然从来没有陪伴过我,但我他妈的还真不能在道德上责备他们。”
小武沉吟片刻,问道:“所以,你打算和你的那位贵人一起离开?”
“一开始,我只是想要出去看看,但在得知这种事情后,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吗?总不可能我要去杀了他们吧?眼不见为净是最好的选择。”陆宇发泄过后,一脸颓废,随后又充满了希望,“不过,我至少还有阿宝,她养我这么大,就是我的母亲,我要带着她一起离开。”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口中的那个贵人,最终的目的,就是想要你跟着他一起离开?”小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希望陆宇可以再冷静地思考一下。
“想过,但我是个什么人,现在的我已经清楚的知道。”
此时,陆家村到了,陆宇打开车门,走下了车,看着从驾驶座下来的小武,极为认真的说道,“说白了,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别人看上我什么了?总不可能是那留下来的百万元资产吧?”
“对方可有钱了。”
“而且,我能够感受到,他是真的想要我成长为他的左膀右臂,否则,他不会为我分析这么透彻,还让我多思考,甚至是反驳他的逻辑推断···若是他真想利用我,那么‘傻子状态’下的我,冲动、易怒,才是最好的刀。”
小武感慨万分:“真想见见你口中的贵人,能够让你变化这么大。”
“嘿嘿,我以前只是冲动了点,又不是傻子···再见了。”陆宇转身,挥手告别,往自己的房屋而去。
而小武看着保姆阿宝跑上前迎接陆宇,直到他们俩进入房子,关上门,才坐回驾驶座,缓缓驶离陆家村,暗道:“陆宇口中的那位贵人,是看上了经过这么一件事而使得性格发生蜕变,甚至显示脱胎换骨一般的陆宇吗?”
······
双龙洞。
方凡与当地的人员谈好了价格,让李杨等人能够进入拍摄,而慕烟罗、慕绮罗等人则是自由活动,只要在下午五点之前在大巴车前集合便可。
方凡等人来到了双龙洞前,见到了洞口上方两侧垂挂的钟乳石,远远望之,宛若龙首,这也是为何会取名“双龙”的原因。
洞前人山人海,排队进入。
李杨道:“这里人比较多,要拍摄的话,最好等下午,那时人少。”
“那就先不进去,去这里的其他地方拍摄,这座山可是被开发成了类似于公园的旅游胜地,我们就当是郊游吧。”方凡有了计较,决定让大家都先玩个痛快,等下午四点,此地人烟少了,再行拍摄——
迪迦VS邪恶迪迦的文戏,方凡就设定邪恶迪迦与光之巨狗盖迪存在于双龙洞内,被前来这边探寻超古代遗迹的日本人正木敬吾发现。
“方少万岁!”
李杨等人欢呼,三三两两地分开,开始寻找自己感兴趣的景点,细细观赏,甚至刘丰年走到了山崖上,开始写生,描绘这一代的景致。
“凡凡,我们也好好地浏览下这里吧。”苏紫涵回头看了眼摩肩接踵的双龙洞,眉头一皱,看向了附近一条通往更上方的石阶,道,“走,我们去山顶看看。”
“没问题。”
“等等,我们也一起。”
慕烟罗带着慕绮罗、赵玉雅、方柔三人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慕绮罗、赵玉雅、方柔每人的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慕烟罗则是拿着三根。
来到两人跟前,慕烟罗将其中两根糖葫芦递给方凡和苏紫涵,道:“我们几个也一起吧,苏姐。”
“也好。”苏紫涵在行程中,对这四位也熟络了起来,相互之间称呼姐妹,关系倒是亲密,微笑着同意了。
这四人之所以会跟着一起,不过是因为她们都没有孩子,或者没有带孩子过来,自然无法与杨娟和乐怡、乐茹、乐茜,王鑫和王鑫父亲,李雨杨、李雨馨和他们的母亲,林梦洁与江云等人那般增进父子、母子间的亲情。
只好相互依偎,顺便凑到四人最熟悉的方凡身边来。
如此一来,五位各有特色的年轻美妇陪一位正太脸在双龙洞景区逛着,可谓是吸引了不少游客的眼光。
这就哭了方凡,成为了五女的专门“搬运工”,帮忙提着她们买来的各种大包小包的纪念品。
不过方凡体力好,力气大,且在吴烨的帮助下,偷偷地将这些纪念品收入了纳戒之中,因此一路上还有力气陪着几女有说有笑。
这也使得慕烟罗、方柔这两位有夫之妇更为赞赏。
五女来到山巅,遥望下方,将双龙胜地的景致尽收眼底,看向更远处,那上来的道路当真是九曲十八弯,宛如一条蜿蜒的巨蟒。
苏紫涵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相机,拍照留念。
方凡对这种事却是不感兴趣,毕竟要看美景,只需几下,脑中另一个自己就能够将之完美的演化出来,可于梦中随意游览。
吴烨:“······”我的精神力可不是用来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地方确实很凉快,明明是盛夏时节,这山林中却有凉风,十分舒爽。”慕绮罗感受着拂面的风儿,心情不由舒畅起来,“听说双龙洞内更是凉快,甚至能够带给人一种舒适之感,这是电风扇和空调做不到的功能,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惊叹,也向往。”
“那等会儿我们进入双龙洞看看吧。”方凡提议道。
“当然要进去看看,不然下午进行拍摄的时候,我们可不能尽情的欣赏内里的美景。”苏紫涵此时已经拍完了照片,将相机放回包内,笑嘻嘻地说道,“不过,现在我们从半山腰爬到这山顶,有点饿了···走,我们下去,买些点心来吃。”
五女和方凡走下山,一路欢声笑语,羡煞旁人。
“就是他们吗?”
陆洪远与六人擦肩而过,往山上走过一段距离,回首观望,眼底不由流露出一丝惊艳,“这小子哪里来的艳福,竟然有这么多的女人,而且看上去还相安无事?”
在了解到阮平、李强被捕后,陆洪远就悄然前往了陆家村,找到了陆卫国,向他询问陆宇最近接触了什么人······
得知来了一个要在兰若寺拍戏的剧组,有个叫方凡的领头年轻人很有主见···
至于方凡与陆宇见没见过面,陆卫国就不清楚了,不过倒是告诉了陆洪远方凡等人离开陆家村后,去了哪里。
毕竟双龙洞的具体方位,还是他陆卫国这陆家村的老人指点。
陆洪远在得知方凡等人的具体位置后,也不找陆宇,而是火急火燎地开车往双龙洞而来,总算是偶遇了方凡等人。
“一个剧组,领头的却是那么年轻,还破坏了我近二十年的算计······”
望着方凡与五女的背影,陆洪远眉头紧皱,“为什么要让我和田芳知道陆宇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明明所有人都不知情,可以将错就错下去,我可以娶田芳,霸占阮平与李强的一切,而现在,阮平、李强被捕,可与我规划的陆宇与那两人‘同归于尽’不一样。”
在他的想法中,陆宇在愤怒中,找机会杀了阮平与李强,但为了那个贱人的清白,绝对会将“证据”销毁,不公之于世,然后一个人承担罪责。
可现在好了,陆宇竟然是自己的亲儿子,而且还是田芳那个傻女人的亲儿子···自己倒是可以不在乎,但谁叫田芳那个蠢女人一直盯着陆宇?
现在真相大白,由恨生爱···自己现如今已经无法从她那里得到一分钱,阮平、李强的资产自己也别想获得一分。
这一切都是方凡横插一脚!
此恨难消!
“方凡,陆洪远刚才与你擦肩而过,此时正盯着你。”
经吴烨提醒,方凡猛然回头,发觉陆洪远快速低头,转身向山上而去,微微眯起了眼睛,暗道:“这家伙想要对我不利啊。”
“怎么了?”苏紫涵见方凡落后,回头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个不良分子眼神不善···哎,真是的,无论什么地方,都有这种人存在。”方凡唉声叹气,随即笑道,“妈妈,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在,一切无忧。”
“妈妈相信你。”苏紫涵没见过陆洪远,但也不以为意,毕竟自家儿子的有什么本事,她最清楚。
只要对方手中没枪,就算来一百个,也能够安然无恙。
即便有枪,方凡的纳戒之中也是放着不少的热武器,甚至还有一把威力极大且拥有无尽子弹的无限神枪。
只是——
【我自己也得加把劲,不能让烨烨\/凡凡一直担忧。】
苏紫涵暗自下定了决心。
慕烟罗不知苏紫涵心中思绪,只是羡慕:“苏姐,你有一个好儿子,我就不同了,冯玉那小子可是一点都不关心我这个当妈妈的。”
方柔道:“王小伟也差不多。”
赵玉雅:“我家城灿倒是还可以,就是很怕我,现在都不陪着我这个当妈的,哎——”
一时间,几位母亲又说起了各自儿子的不是,然后夸奖着方凡,一时间使得跟在她们身后的方凡飘飘然。
倒是慕绮罗还单身,悄然来到了走到了方凡身边,问道:“看得出来,不只是你妈妈,我姐姐,还有赵玉雅、方柔她们,都挺喜欢你。”
“咳,别这么说,绮罗姐,我不过是尽自己当儿子和学生的本分罢了。”方凡拎着大包小包,轻咳一声,准备将这个话题略过。
慕绮罗微微点头,突然说道:“话说,你是不是与人格分裂?”
在场的五女之中,除开苏紫涵,唯有慕绮罗与方凡接触最多,自然是看出了方凡有点不对劲···她可不相信一个人认真起来会有“认真态”。
尽管“认真态”是慕烟罗等人的笑称,但她们都不蠢,能够看出方凡认真时与“认真时”的不一样。
“绮罗姐何出此言?”方凡心头一个咯噔,但也未在脸上表现出紧张之色。
“认真态的你可不会叫我绮罗姐,不会称呼任何人为某某兄、某某弟、某某姐、某某妹之类,对人的称呼都是直呼名字,或者不叫名字,而对长辈,一般是用‘母亲’、‘父亲’这类书面化的尊称,而不是‘妈妈’这样亲切的词汇。”
慕绮罗耸耸肩,白了方凡一眼,“这些几乎是个人都能够分辨出来···而‘人格分裂’的猜测,是我从苏紫涵口中得知了你幼年的详细生活后,猜测出来。”
“你小时大概率比较孤独,幻想出一个新的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方凡嘴角抽搐,无语道:“你还真会想啊,绮罗姐,不过你猜错了,我可不是人格分裂,而是潜意识觉醒······”
听着方凡的描述,慕烟罗张了张嘴,只觉这理由更扯淡。
潜意识虽然挺神秘,但她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的潜意识能够觉醒,更别提这潜意识还十分的趋近于完美。
但——
“我还真是羡慕。”慕绮罗信了,毕竟也只有这么个解释,不然就要扯到鬼神上去了···可这世界上没有神鬼妖魔,一切都可以用科学解释,即便解释不了,也只是目前的科学还没有达到能够解释的程度而已。
或许方凡这样的情况就是人类意识进化的开端。
“对了,我实验室已经差不多建好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开始下一步的治疗?”
“额,这是另一个我的事情,我让他出来跟你说······”方凡眼中的清澈褪去,染上温润的深邃,“倒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慕绮罗。”
“倒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慕绮罗。”
吴烨上线后,声音与方凡别无二致,但却是要比方凡的声线更加温和,带着一缕磁性,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觉得可以依靠。
而方凡呢,到底还是个未长成孩子,活泼可爱惹人怜喜。
“还真是奇特···你的记忆、感观都与方凡共享吗?”
慕绮罗身为天海大学的副校长,本身就不是那种安于享乐的性格,加之目前身患血癌,为了活命,对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方凡这个情况,两个人格能够相处的安然无恙的例子,简直是只有在科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奇迹。
“是我与方凡共享。”吴烨的言外之意是,自己可以随时切断方凡与自己共享感官,是占据主导的那一个。
“哦~”慕绮罗略微惊讶,随即想明白了什么,问道:“若是每个人都觉醒如你这般的潜意识,是不是都可以与你这般爆发出身体的所有潜能?”
这自然是不可能。
人类的基因极限就在那里,谈什么爆发潜能?
一个人进入成年后,那时的身体状态虽然不是最健康的状态,但也可以凑合着过,真要爆发所谓的潜能,估计要等主神空间之类的将这个完全是由粒子组成的宇宙纳入轮回世界了——那时候基因锁就可以在这个宇宙开启了。
吴烨思考了一下措词,缓缓地说道:“不行,人体的极限就在那里,想要爆发潜能,还不如说是在极端情绪下,激素分泌过盛,使得五脏六腑以一种超高负荷的状态运转,给了人大脑一个‘我变强了’的错觉,然后不计后果的发力···”
“这样看上去虽然是爆发了潜能,突破了极限,但实际上却是会给身体的所有器官都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幸运点,内脏寿命缩减、衰竭,骨骼破碎、肌肉断裂,下半辈子要躺在床上;不幸运的话,就直接可以准备后事了。”
慕绮罗惊异:“这就和肾上腺素的原理差不多···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吧?”
“确实,在这个世界,我最特别。”
能不特别吗?
潜意识这个概念,不过是吴烨用来忽悠方凡、苏紫涵以及现在的慕绮罗,实际上他就是另一个人,只不过是不想鸠占鹊巢罢了。
在这个地球,吴烨目前就是一个永生的亡灵。
“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慕绮罗瘪了瘪嘴。
“尽管在许多方面,我不如那些个专精于一道之人,但在潜意识这一点上,我没必要谦虚。”吴烨打算略过这个话题,“还有,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么?”
“这倒是不假,不过你好像也没打算隐瞒我以及我姐姐她们···是信任我们吗?”慕绮罗眨了眨眼睛,“我们是不是该受宠若惊?”
“反正即便你们说我是精神病,也没多少人会信,就算有人信,也对我产生不了什么大影响。”吴烨一脸无所谓,“毕竟知道了我的秘密又怎么样?你们,他们,还不是得为一日三餐而奔波?”
“哎,若世人都如你一般看得这么透彻,就没有那么多悲剧了。”
这一刻,慕绮罗倒是有些悲天悯人,或许是在得了白血病期间,见识到了平常看不见的人情冷暖,有了更深的体悟吧。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专业是什么?”吴烨突然问道。
“专业么?我是学工业设计,但毕业后么···你也知道了,完全不在相应的设计岗位上工作,反倒是当了天海大学的副校长。”慕绮罗说道。
“工业设计么?cAd制图?犀牛曲面建模?”吴烨脱口而出几个相关专业的名词,随后又摇摇头,“估计你差不多也已经忘干净了。”
慕绮罗眉头一挑,瞪了吴烨一眼,道:“什么叫我已经忘干净了?至少那些个软件怎么用,我还是知道的。”
这是软件会不会用的问题?
只要能够操控鼠标打开软件,会用几个基本工具,都算是会用,但这可以说是设计师吗?
“那你还挺棒棒哒!”
面对吴烨这般浮夸的称赞,慕绮罗感觉自己要生气了,但随后想起了初二暑假时期,吴烨对自己时常讲一些幽默的笑话,让自己身心愉悦,不由问道:“你这是想让我生气,让血液流速加快?”
“不是,只是看看你能不能保证一颗平常心···就目前来看,还不错。”吴烨实话实说。
“切,没有一句实话。”慕绮罗眼中带着些许幽怨。
但吴烨不理会。
不一会儿,几人便来到了山脚下,购买当地的特色小吃——酥饼。
慕烟罗等人都买了不少。
“酥饼这玩意,在我们天海那里也有卖,不过基本上都是密封包装,很干,不是现做的酥饼,不怎么好吃。”苏紫涵率先买好,拎着装酥饼的塑料袋,从中拿出了一个,递给重新归位的方凡,“下山途中,慕绮罗和你说了什么?关于她白血病的问题?”
方凡接过酥饼,咬了一口,感受着肥肉、瘦肉、梅干菜的香味以及酥皮的脆在口中混杂,道:“不是,她看出了有另一个我存在···或者说,另一个我根本没有想着隐瞒,只是其他老师没有明确提出来而已···这现做的酥饼倒是比那种密封包装的要好吃多了,模样也好看很多。”
“她不会说出去吗?”苏紫涵有些担心。
“没必要,另一个我说,这种事无关大雅,别人即便知道了,也是一笑了之。”方凡安慰,“妈妈不用担心,而且绮罗姐不会说出去。”
“倒也是。”苏紫涵放下心来,毕竟慕绮罗得了白血病,希望从烨烨这里获得痊愈的方法···且自己与之交流过,是个信得过的人···
···
下午四点。
双龙洞景区的游客已经陆续离开,或者回到了附近的旅馆内。
李杨、刘丰年等人在双龙洞外聚齐,在方凡的带领下,与这边的工作人员一起来到了地下河这边,四五人一船,平躺在船上,进入内洞。
众人下船,打量着内部洞天,俱是感叹不已。
尤其是慕绮罗,进入之后,感觉身体都舒适了不少。
“开始拍摄!”
方凡一声令下,刘丰年立马就位,向前走去,而李杨等导演、摄影师则是跟在身后,一路跟拍着。
一小部分还处于洞内的游客见到有剧组前来拍戏,亦是围在附近指指点点,看着热闹。
不过,大部分人的目光还是落在队伍里的俊男靓女身上。
一个小时后,洞内的拍摄工作便完成了。
此时,天色将完,众人下山,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吃了饭,便准备休息。
方凡却是向旅馆要了一间有电脑的房间。
打开电脑后,吴烨操控了身体,侵入了整个双龙景区的监控系统,搜寻着陆洪远的身影,最后发现他就住在隔壁的旅店。
“可惜,这个时候,监控的数量稀少,不然可以确定这家伙住在那一间房。”
“要杀了他吗?”
方凡忍不住问道,“这个人的心已经完全黑了。”
在明知道陆宇是自己亲儿子的情况下,竟然还想要让儿子去和阮平火并,甚至美名其曰:报答他十三年来的养育之恩(每月两万的金钱供给)。
父母对孩子的养育之恩,确实该回报,但如此直白、势利,却是罕见。
这是个无情无性之人,就像曾经的另一个自己那样···
“说的什么话?”吴烨骂道,“我什么时候无情无性了?”
“以前妈妈对钟牛比较关心的那段时间里,你说我们可以离开家,自己去赚钱,然后等妈妈老了,被抛弃了,给他养老就行···这话不也功利么?”方凡振振有词。
拜托!
自己真不是苏紫涵的儿子!
吴烨暗自吐槽,但这些话却是不能说给方凡听,而且当时自己只是站在旁观者角度:“当初只是提醒你要冷静点罢了,免得误入歧途,毕竟这个世界操蛋的地方和事情可多了去。”
方凡自觉说不过吴烨,也就不提这个话题,问道:“那陆洪远怎么办?”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还没有动手,不足为虑,我估计他在犹豫。”
“犹豫?”
“他应该打听到我们明天就要走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有时间计划对付我们,除非他花钱叫人来砍我们。”吴烨淡淡地说道,“在他看来,我打搅了他的谋划,该死。可是,他若是敢叫人,且事后那些人将他供出来,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那个田芳也会完完全全的放弃他。”
“我有一个问题。”方凡突然问道。
“什么问题?”
“田芳是哪个?”
“就是陆宇的阮姨,她真名叫田芳,在医院,她拿出身份证的时候,我嫖了一眼。”
吴烨解释一句自己为何会知道阮姨的真名,然后继续说道,“现在的陆洪远,估计已经和田芳闹矛盾了,毕竟田芳在确认陆宇是自己的亲儿子后,不可能与以往那样将其视之为孽种,内心会非常亏欠···她与陆洪远不同,大概率是在暗中一直关注着陆宇。”
“即便以往是用看仇人的眼光漠视,但也是一直注视着···而当得知陆宇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后,她对其的恨,必然会化为爱,以及愧疚。”
“但陆洪远不会将陆宇当成是亲儿子,这就是两人会闹矛盾的基本原因。”
“而陆洪远不想失去田芳的话,就不能去动陆宇,而要对付我们,也不能长时间进行谋划,因为我们不是本地人,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可以说,吴烨在见过陆洪远之后,才知道自己高估那家伙了。
一个心理冷漠的变态罢了。
不值一提。
“原来如此。”方凡很快就思考清楚其中的关键,那就是陆洪远不得不考虑其要算计他们的得失——
算计他们,需要时间,而他们明天就走,陆洪远若是有较广的人脉,就不会与一个有夫之妇不清不楚。
因此不可能与外省的朋友联系来找他们的麻烦。
而放过他们,顶多是他心里难受一点。
“假如陆洪远放弃对付我们,我们要放任他吗?”方凡眉头微皱,“这样阴险的家伙,不知道会在暗中害死多少人。”
“无须去管,他活不了多久,当时我那一膝盖可不仅仅是踢得他疼了点而已,我那一脚可是使得他的五脏六腑移位,短时间内看不出来,可时间一长,会不断有各种各样的病症出现,活着对他来说就是折磨。”吴烨眯着眼睛,双手开始在键盘上连动,使得电脑屏幕上多了一个蓝色文本框,然后无数的数字流形成了斯菲亚·烨。
“果然,还是你心黑。”
方凡忍不住吐槽,顿时想到另一个自己可是心狠手辣,即便是天海市的王天明和王天霸等人,留着他们的命,也只是为了给他方凡历练用。
而陆洪远这种不在天海市的“野怪”,既恶心,又烦人,自是不可能在干出这种事情的情况下,从“自己”的手中逃脱惩罚。
死亡,都算是仁慈。
“这是除暴安良。”吴烨自有一番说法,“他若是要报仇,找阮平、李强就是,何必将罪责施加在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身上?何况他本身就是个变态,心不正,行必邪,最终堕落成魔,以玩弄人心为乐。”
这番话,不仅是对陆洪远的评价,也是吴烨对自己和方凡的告诫。
有时候,只有经常对自己说大道理,才能够时刻提醒自己要一直走在正途上,还要走的抬头挺胸,目视前方。
若是走了歪路···虽然也有可能达成目标,但需要抛弃道德,并且需要要在这有较为完善的规矩和道德的社会上如履薄冰,隐藏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过。
一旦被人发现,必然要落入深渊。
“好好好,你的大道理,我听着···我睡了,你随意。”方凡说完,便不再说话,精神波动趋于平稳,显然是一秒入睡。
吴烨摇头失笑,通过这台配置并不好的电脑,为远在天海市烁烨小区别墅内地下室中的超级计算机中的斯菲亚·烨添加更加详细的程序,使得功能更加完善···
···
日出东方,晨光破晓。
方凡早已经起床,洗漱完毕之后,便与苏紫涵等人一同去楼下的餐厅用餐,然后收拾行李,准备乘坐大巴离开。
在罗店镇的镇口,陆宇与一位看上去三十几岁的妇女早已经在此等候,身旁放着两个一人高的大袋子,一个一米多高的行李箱。
方凡下车,将两人接上来,并帮他们将袋子和行李箱放到车厢内。
“大家好,那个,我叫···陆宇,从今天起,和大家就是同事了。”陆宇有些紧张,说话吞吞吐吐。
方凡笑道:“这辆车内的人可不是你的同事,而是我的家人、朋友、朋友的父母、初中老师、副校长之类···找个位置坐吧。”
陆宇尴尬,面色一红,对车上的众人讪讪一笑,拉着紧张兮兮的阿宝坐到了第一排的空位子上。
当大巴车继续向前开,车内也讨论起各种话题。
方凡回头,对陆宇问道:“陆宇,阿宝不会说话,会手语吗?”
“手语···是什么?”陆宇抬起双手,不知所措。
“就是用手比划出各种代表着不同词汇的手势,用以帮助聋哑人士来向形式呈现自身的想法。”
方凡用双手比划着各种手势,让陆宇对手语有了一定的理解,但是——
“阿宝没学过,我也没学过。”
“没关系,可以学,车上就有一个手语专家。”方凡看向了赵玉雅,“赵老师,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好像会手语?”
“会一点,当初没当老师时,在孤儿院上过班,为了和天生聋哑的孩子‘说话’,就学了一点。”赵玉雅面色一红,“不过说我是手语专家什么的,就差得远了···话说回来,方凡你好像也会手语?刚才比划的手势,意思是:【手语可以让聋哑人与正常人进行较为方便的交流,只是正常人也需要事先学习。】”
“在电视上看着学的。”方凡颇为凡尔赛,但实际上却是吴烨逼着他学习,让其能够灵活地控制十指,“接下来的时间里,就麻烦赵老师教一下陆宇和阿宝了,方便他们以后能够相互交流。”
“没问题。”
对于陆宇,赵玉雅不知完整情况,但也明白这人是个善良的可怜人,因此愿意帮忙,而且自己也正好在教导的过程中,温故知新,将自己快要丢了近乎一半的手语重新捡回来。
“对了,学习手语的时候,其他人也可以学一学,若是能够学会手语,能够让十指更加灵活,而且学习手语和学习外语的对脑作用差不多,我们的大脑每多记住一门语言,并能够灵活的切换,大脑的灵敏度就越高。”
方凡说着学习手语的好处,“虽然不至于说让大脑直接变聪明,但至少可以运转地快一点,以后即便是上了年纪,也可以保持神清脑灵。”
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根据科学收集的数据来看,每学会一门语言,且能够正常使用,大脑的灵活度就比原先高一个层次。
聪明的人不一定会多门外语,但会多门外语之人一定很聪明,至少一大脑的灵活度来判断一个人是否聪明为标准,是如此。
在方凡等人离开金华市之后,陆洪远最终还是放弃了对付他们的打算——因为他在金华市之外可没有人脉。
而且,为了对付那些个外地人,而放弃与田芳和好,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至少,要想办法将田芳的财产拿过来。
只是,田芳在找到陆家村,从当地的老者那里得知,陆宇已经带着他的保姆离开了陆家村之后,就是一阵失神。
她的儿子,真的走了,和那个年轻人一起······
伤心的田芳回到了罗店镇的家中,见到陆洪远已经在这里等待,道:“陆宇是你的亲儿子,我们一起去找他。”
“我不会去。”陆洪远心如磐石,对于田芳的劝导,面色一黑,“我和他根本没有父子情,算不得父子···你也不要对他太愧疚,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将阮平、李强他们遗留下来的可以被你继承的遗产拿过来,然后我们结婚,在这金华市真正立足···若是你想要孩子,我们可以再生一个,现在你不是阮平的妻子了。”
田芳不可置信的望着陆洪远,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情夫:“你竟然能够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你我暗中私会了十九年,我的性格你知道,所以不打算用花言巧语骗你。”陆洪远极为真诚,但那目光灼灼的模样,却是吓得她不由后退,最后瘫倒在沙发上。
陆洪远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继续说道:“你有什么想法,我也清楚,但我相信,你抛弃不了现在的生活。”
田芳小声的啜泣——
是啊,她抛弃不了现如今荣华富贵的生活,而且陆洪远曾经与阮平是朋友,阮平、李强会做的事情,这陆洪远定然也会做,说不定这些年来,自己与他私会时的情况,都被他用微型摄像装置记录了下来。
若是以此威胁,自己的名声该如何是好?
“你也不要太伤心,只要你听我的,我一定对你好。”陆洪远走上前,亲吻着想要挣扎,但最后却是放弃了的田芳。
只是这一次,田芳心如死灰,但让他奇怪的是,陆洪远这一次的时间竟然只有一分钟······
“真差劲。”
田芳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陆洪远面红耳赤,急忙穿戴好衣服,灰溜溜地跑出了田芳家。
而田芳思考了一会儿,便趁机整理好衣物,去了多家银行,将银行卡的密码都改了,并冻结在陆洪远手里的那一份资产,然后去了火车站,购买了通往天海市的火车票。
她不知道方凡究竟是谁,但也打听到方凡等人要拍摄“奥特曼”···上网一查,发现奥特曼原本是日本,后来被天海市的烁烨集团收购,而且关于烁烨集团,其最出名的不是那个美若天仙的苏紫涵,而是她儿子方凡。
因此,田芳能够确定,陆宇必然会前往天海市,自己去那边“守株待兔”就行···
···
两个月的光阴转瞬即逝。
方凡等人在这期间,游览了国内的不少名山大川、名胜古迹,也观光了海外各国的旅游胜地,体会了不同的风土人情。
唯一的缺点就是,两个月还是太赶了,几乎每到一个地方,就待个一两天,勉强算是走马观花,匆匆一瞥。
但对于乐怡、李雨杨、李雨馨、王鑫以及他们的家长来说,却是一次极为难忘的经历,切身体会到了世界的广大。
滨海机场。
方凡等人陆续从客机下来,走出机场,来到早已经在机场外等候的三两大巴车前,陆续上车——这一路上,乘坐大巴车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在国内,多是乘坐火车;而去国外,是乘坐飞机。
否则怎么可能在两个月之内游遍全球?
当大巴车开回烁烨特摄厂后,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
无论外面有多美,还是自己家更好。
正是应了那句老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众人欢笑着离开,或是回家休息,或是去聚餐,或是准备开学事宜等等,唯有方凡最累,要将这两个月拍摄好的文戏和之前做好的打戏部分剪辑到一起。
“哎,另一个我,你不帮忙吗?”方凡回到家、去往地下室、打开超级计算机之后,第一时间向吴烨求助。
“抱歉,我不是哆啦A梦。”吴烨一口回绝,“特效那部分都已经帮忙做好了,你只是负责将两个部分的片段合到一起,很轻松了。”
方凡欲哭无泪,但只能硬着头皮,对各个片段进行一一配比。
好在整部《迪迦奥特曼》的剧情是他写,所以不会匹配错,就是要他三天内完成···工作量大了一点点。
而在这三天内,慕烟罗、方柔二人和她们各自的丈夫闹了矛盾——
“你还有脸回来?”
冯勇刚望着好似更加年轻靓丽的慕烟罗,只觉自己这两月来被戴了无数次的绿帽子,顿时火冒三丈。
冯玉愣愣地望着自家的母亲,一时间追悔莫及,想要劝母亲回头是岸,但不知该如何开口。
“呵呵!为什么不能?这房子买下来的时候,我没出过钱?”慕烟罗坐在沙发上,翘着雪白的二郎腿,冷笑不已。
好似为了气这对父子,她还伸了个懒腰,展示比两月前的自己更加妩媚的身材,“这两个月,我过的别提有多滋润了,方凡可体贴了呢。”
“你!”
冯勇刚见慕烟罗如此不要脸,面色涨红,抬手指着对方,浑身颤抖,好似中风了一样。
“你什么你?你可以在外面随便玩女人?我不能找人安慰我?”慕烟罗缓缓地从沙发上起身,盯着激动之下,想要动手的冯勇刚,目露不屑:“三寸丁,来呀?”
“啊!”
冯勇刚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就向慕烟罗扑了过去。
但慕烟罗也今非昔比。
在这两月内,她与其他姐妹也没有放弃锻炼广播体操,而且方凡在场,可以随时指导她们,甚至还交她们一些防身之术。
因此,面对像是一头野猪一样冲过来的冯勇刚,慕烟罗不慌不忙,双手向后摆,按在沙发的靠背上,双脚一蹬地板,整个人倒立而起,贴身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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