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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丝的第七次震颤》
手术室的空调开得太足,顾承川的肩胛骨抵着冰凉的铅衣,导丝尾端在掌心磨出红印。第六次推送失败时,监护仪的心率曲线跳成紊乱的锯齿,像极了 1998 年洪水中,被泥石堵住的镇沅河道。
“小林,” 他扯下被汗水浸透的手套,“把备用导丝换成椰壳纤维的。” 年轻医生的手在器械盘上顿了顿 —— 那是顾承川从非洲带回的特殊导丝,表面还留着部落少年姆鲁编织时的牙印。
枣核针的木质柄在指缝间转动,顾承川突然想起李建国临终前的话:“第七次失败时,摸摸掌心的老茧,那里藏着前六次的光。” 针尖轻轻压在掌纹深处,“留缝” 二字的压痕慢慢浮现,没有刻字,却比任何铭文都更深。
“听着,” 他将导丝贴在耳边,“钙化斑块的阻力,和镇沅老桥的石缝一样,” 拇指在导丝中段捏出个弧度,“当年我们用断针撬石头,要跟着水流的节奏晃,现在 ——”
《月光》第一乐章的琶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顾承川的手腕本能地抖动,导丝震颤频率与钢琴的三十二分音符完全同步。小林盯着压力传感器,数值波动像被乐符指挥的千军万马,在 0.1 毫米的误差间跳起精准的芭蕾。
“就是这样,” 顾承川的声音混着监护仪的滴答,“钙化斑不是死墙,是会呼吸的茧,震颤是在叩门。” 导丝尖端在 oct 图像里微微发亮,像极了非洲旱季,他用枣核针在黏土心尖戳出的透光孔。
患者是位退休音乐教师,术前曾说:“我的心脏停在贝多芬的休止符里。” 此刻,顾承川仿佛看见她血管里的钙化斑正随着导丝震颤舒展,像被唤醒的琴键,准备重新奏响中断的旋律。
第七次推送的前 3 秒,导丝突然卡顿。顾承川没有急着加力,反而减小震颤幅度,像钢琴家在渐弱处放慢速度。“还记得吗?” 他对小林耳语,“姆鲁用贝壳听心跳时,要等骆驼队的蹄声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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