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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牛村的初雪总带着股清冽的松香，张一凡蹲在储粮窖口，望着村人们往陶瓮里铺晒干的艾草，忽然皱起眉头——去年的粟米就是这样发霉的，艾草能驱虫，却挡不住地窖里的潮气。
“凡哥儿，发什么呆呢？”虎娃裹着羊皮袄凑过来，鼻尖冻得通红，“王大爷说，你去年做的‘防虫香囊’把老鼠都熏到我家炕洞里了！”少年忽然转头，眼里闪过精光：“正好，我正要找你家炕洞的老鼠‘借’样东西——它们打洞时挖的黏土，比石灰还防潮！”
三日后，地窖里多了个怪模怪样的木架子：七层松木隔板呈螺旋状排列，每层隔板边缘嵌着晒干的守仓虫壳（张一凡说它们的甲壳能吸湿），最底层摆着虎娃从炕洞挖来的黏土砖，砖缝里塞着浸过松脂的棉线。最妙的是窖顶悬着个竹筒做的“换气扇”，靠地面的火盆热气驱动，竹筒口还雕着只翻白眼的青牛——虎娃说这样能吓退贪吃的山鼠。
“开窖试粮啦！”张一凡拽着虎娃的袖口往窖里钻，羊皮袄擦过木架发出“咯吱”响，惊得守仓虫壳簌簌掉落。虎娃举着松明火把，忽然指着隔板上的刻痕笑：“凡哥哥又乱画！这‘天、地、人’三格，倒像你画的八卦阵！”
“这叫‘三才储粮法’！”张一凡敲了敲中间的“人”字格，里面码着最金贵的紫米，“天格放易潮的药材，用换气扇吹；地格放耐储的粟米，靠黏土砖吸潮；人嘛……”他忽然坏笑，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人要偷吃新烤的栗子，就得藏在最显眼的地方——比如虎娃的棉袄兜！”
虎娃惊叫着跳开，火把差点烧到松脂棉线。正在这时，地窖门“吱呀”打开，老道士的烟袋锅顺着梯子探下来：“又拿我的栗子哄虎娃？当心他把你的换气扇拆去做风筝！”张一凡吐了吐舌头，忽然看见师父腰间挂着个半旧的布囊，正是十年前捡到他时的襁褓残片。
储粮完毕的傍晚，张玄真坐在磨盘上敲烟袋，望着弟子往地窖门刻驱虫符文，忽然开口：“一凡，储粮里的道，比木牛舂如何？”少年抹了把额角的木屑，望着渐渐封冻的溪水：“储粮如治世，得懂‘轻重’。《管子》说‘仓廪实而知礼节’，村民们看着粟米整整齐齐码在窖里，心里就稳当——这稳当，比什么都金贵。”
老道士忽然轻笑，烟袋锅在磨盘上敲出三声脆响：“倒是得了管子的真传，知道从‘人欲’入手。不过……”他忽然指向地窖顶的换气扇，“为何要把青牛雕成翻白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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