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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曹仁,字子孝。那年堂兄孟德于陈留起兵,我领少年子弟千余相投时,年轻躯体里奔涌的何止是血?是烈风灌入胸膛,是铁甲初着身时冰冷而坚实的重量,更是天地间初开混沌、亟待挥戈劈斩的辽阔疆场——彼时乱世如野火焚原,而我曹子孝,正欲将己身锻作一柄新淬的利刃。
然而少年意气很快在沙场被剥去浮华。初战徐州,城破之际,我挥刀斩向溃兵,刃锋切肉断骨的声音竟如此沉闷。血雾喷涌,溅上我的铠甲与脸颊,温热黏腻,又迅速冷却,留下铁锈般刺鼻的腥气。我心中并无预想的快意,只有一种陌生而沉重的滞涩感,仿佛刀锋亦反噬自身,钝重地砍入胸腔——这乱世争雄之路,原来每一步都深陷于血泥之中,拔足前行时,足下拖曳着看不见的、比甲胄沉重千倍的亡魂。
随孟德征战日久,我渐渐懂得,战场并非仅凭血气之勇便能驰骋。官渡那场死斗,袁绍大军如黑云压城,孟德倚重我守大营,营栅之外,箭矢如蝗虫蔽日,敌军冲锋的号角声震得耳膜欲裂。我按剑立于阵前,手心汗水浸湿了剑柄,身后将士的目光灼灼烙在脊背上。那一刻,肩上所负何止是营寨?是孟德兄长的托付,是万千将士的性命,是曹氏一族的存续根基。我以血肉为壁垒,死死扼守,当袁军如狂潮般退去,夕阳残照下,营门内外尸骸枕藉,血水浸透了脚下的土地。我扶着被砍出深痕的辕门木柱喘息,盔甲缝隙里渗出的不知是汗是血,只觉心头那柄无形的剑,已被这尸山血海磨砺得寒光凛冽,再无半分踌躇。
赤壁之火映红江天那夜,我驻守江陵城头。探马报来,周瑜水军如狂龙搅动江涛,烈焰焚尽了主公引以为傲的战船,也焚尽了席卷江南的宏图。火光映在我铁青的脸上,灼热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南郡孤城,已成风雨飘摇中的危巢。周瑜、诸葛亮,江东双璧合围,箭矢如雨,攻城槌撼动城基。我日日巡于城堞,靴底踏过染血的砖石,听士卒压抑的呻吟与城外震天的杀声交织。守城数月,粮秣日蹙,将士们眼中血丝密布,如同濒临绝境的困兽。我抚摸着城墙上累累的刀痕箭孔,每一处凹陷都像刻在心上——这城若失,主公南向之路将彻底断绝。纵使身被数创,血染征袍,我亦须如磐石般钉死于此,直至力竭。
终于等到援兵解围,拖着疲惫身躯北归许都。当孟德兄长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沉痛与嘉许交织的复杂眼神,竟比南郡城下的箭雨更让我心头震颤。他重重拍在我肩甲上,那一声闷响,既是对残躯的慰藉,更是将沉甸甸的信任再度压上——这信任,是甲胄之下更深一层的背负。
建安十六年,西征马超于渭水之滨。那“锦马超”之名果然不虚,西凉铁骑奔腾如雷,其骁勇彪悍,平生罕见。阵前交锋,矛锋相击,火花四溅,震得我虎口发麻。鏖战之中,我窥得一线之机,亲率精锐直突其阵,如利锥凿入铁壁。刀光剑影里,袍泽在身边倒下,热血溅上冰冷的铁甲。最终击溃马超,看着那面“马”字大旗颓然倾覆于烟尘之中,我驻马喘息,环顾尸横遍野的战场。胜利的滋味,竟也带着浓重的铁锈与死亡气息,胜利的荣光背后,是无数将士以命铺就的道路。
建安二十四年,荆襄之地的风云骤变。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于禁将军的败讯传来,帐内烛火摇曳,映得我脸上一片阴霾。樊城已成孤注,城外汉水汤汤,浊浪滔天,仿佛要吞噬一切。我立于城头,关羽的大军如黑云般压境,麾盖鲜明,刀戟映着寒光。洪水漫过城基,浸湿了将士的靴履,死亡的湿冷自脚底丝丝上侵。副将惶然劝退:“将军,水势滔天,恐难久持……”话音未落,被我厉声截断:“弃城?此乃国家南疆锁钥!吾等受国厚恩,唯有效死,岂能临阵生怯?纵洪水滔天,此身与樊城同存亡!”言毕,我拔剑斫断案角,木屑纷飞。城下关云长那赤面长髯的威仪身影,如重石压在心头,但我深知,此城一失,许都门户洞开,曹魏基业危若累卵。我曹子孝,便是这最后一道堤坝!
日夜巡守于被水浸泡的城墙,湿冷的铠甲紧贴皮肉,寒气刺骨。箭矢耗尽,便拆屋取梁石为檑木;士卒疲惫,我便持刀立于最险处。洪水浑浊,漂浮着断木与残破的军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河泥与血腥的窒息感。当徐晃援军如神兵天降,终于击退关羽的消息传来,我抚着被血水浸透、冰冷沉重的城垛,几乎脱力。劫后余生的庆幸尚未升起,更大的悲恸已如重锤击来——孟德兄长的讣告,竟在此刻送达!手中那份染着烽火气的帛书重逾千钧,我踉跄一步,喉头猛地涌上腥甜,眼前城下滔滔浊浪与将士们模糊的身影剧烈摇晃起来。强撑的身躯倚着冰冷的城墙缓缓滑落,铠甲摩擦砖石的声响刺耳揪心。兄长啊,你竟撒手而去!这千钧重担,这风雨飘摇的江山,今后谁来擎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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