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日魂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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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惨白气流，如同毒蛇吐信，猛地从那个无声狞笑的纸老太太那咧开的巨大嘴巴里喷吐而出！

目标并非我！

而是直射墙壁上……那个近在咫尺的纸新娘……脸部正中央悬浮的那一滴……精纯猩红的诅咒本源！

那缕惨白气息触碰到猩红诅咒本源的瞬间！

嗡——！！！

那滴静止悬浮的猩红核心，如同被瞬间注入了狂暴的能量！猩红血光暴涨！体积如同沸腾般猛地膨胀！扭曲！变形！内部仿佛有无数只狰狞鬼脸疯狂撞击！

更恐怖的变化来自那张紧贴着我脸的纸新娘纸面！

那些遍布的漆黑孔洞！骤然……向内……塌陷！如同一张张贪婪的、旋转着的嘴巴？！

无数股极其细微、却带着尖锐哨音、如同无数根沾满污秽锈迹的钢针同时高速射向我的耳朵和大脑的飓风！从那无数塌陷的嘴状孔洞深处……猛地喷射出来！

目标……只有一个！我的身体！我胸口那件冰冷光滑的“人皮寿衣”！确切地说……是那寿衣的……所有缝合线缝隙？！

这股飓风并非物理的攻击！它是由纯粹至极的诅咒怨念、混合着无尽绝望和凝固死亡意志凝聚而成的“怨风”！它无视物理防御，直接钻透“人皮寿衣”，如同最灵活的、冰冷滑腻的毒蛇，凶狠地钻了进去！目标是……“人皮寿衣”最内层……紧贴我皮肤的那一面？！

“呃啊——！！！！”

比被尸蜡封印时还要痛苦百倍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每一寸皮肤都同时被塞进了亿万根淬毒冰针，又被亿万只钢刷在疯狂地刮擦！那些钻入寿衣内的怨风，顺着寿衣内层那细腻死寂的皮肤纹理，如同最贪婪的食腐蛆虫找到了腐肉，疯狂地蠕动、穿行、啃噬！！！

这痛苦直接作用于灵魂！意识瞬间被抛入沸油地狱！眼前不再是黑砖墙和纸新娘的鬼脸，只有一片沸腾、咆哮、炸裂的血色汪洋！身体成了炼狱熔炉里一块被反复锻打的铁胚！唯有那死死钉在脊椎深处的阴寒锁链，如同固定铁胚的冰冷铁砧，让我连晕厥都是奢望！

更可怕的是，剧痛中伴随着一种灵魂被强行撕扯、一点点剥离身体的巨大空洞感和……被污秽之物疯狂填满的极恶粘腻！

而墙角那个纸人老太太，巨大的白眼珠里，猩红的光泽如同流淌的鲜血，贪婪地锁定了我的嘴唇，那张咧开的嘴角，如同撕裂了现实与噩梦的裂口，无声地……越张越大……一种无形的、粘稠冰冷的“吸力”开始凭空汇聚，笼罩向我的口鼻！

它在……等待？！等待某种东西从这痛苦中……被……“提炼”出来？！

与此同时！《安息录》！

胸口的古籍在这痛苦和诅咒能量汹涌爆发的最核心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与疯狂！

它像一个骤然苏醒的、处于超级过载状态的黑洞！一股庞大无匹、带着混乱撕扯意志的吸力，无视了寿衣的阻隔，直接作用在那些疯狂钻入寿衣缝隙、在我皮肤与“人皮”之间穿行啃噬的“怨风”之上！

嘎吱…咔嚓……滋滋滋……

耳边瞬间充斥着无法想象的、混合了纸张撕裂、血肉咀嚼、骨骼摩擦的恐怖噪音！像是有无数张无形的贪婪巨口在我体表的每一寸同时开合！那件紧贴着我的“人皮寿衣”表面，那些细腻的死人皮肤纹理瞬间活了过来！疯狂地蠕动、起伏！仿佛下面有亿万条毒蛇在暴动冲突！

寿衣内部，那被强行灌注的狂暴诅咒怨念和古籍的疯狂吸力正进行着一场恐怖的拉锯战！古籍撕扯、吞食着那些入侵的“怨风”，却更加刺激了寿衣本身蕴含的恐怖怨念！寿衣如同被彻底激活的恶鬼铠甲，本能地更加贪婪、更加疯狂地吸噬着我皮肉之下每一滴残存的生命精元！榨取最后的生机！

撕裂！吞噬！掠夺！燃烧！

胸腹间那股如同暴风漩涡的冰冷气流失去了古籍的控制，彻底失控！在我破碎不堪的胸腔内疯狂肆虐冲撞！每一次冲撞都像是万吨重锤砸在心肺之上，带着清晰的骨骼碎裂声和内脏被碾烂的闷响！喉咙里的血腥味瞬间浓烈到令人窒息！

身体在炼狱漩涡中沉浮。意识在极度的痛苦和即将被完全掏空的恐惧中断裂，又被那“人皮寿衣”强行锁住而无法逃离。老葛那如同墓穴回音般的咳嗽声消失了。纸人老太太那无声撕裂的狞笑扭曲成了一个固定的、深不见底的黑暗裂口，里面翻滚着最纯粹的死亡渴望。所有声音都变成了一种极度尖锐、持续不断、仿佛要将耳膜和大脑一同贯穿的可怕噪音！那是《安息录》撕扯寿衣内诅咒的碎响、寿衣吞噬我生命精元的吮吸、体内失控寒流肆虐的轰鸣……交织叠加成的灵魂碾磨之音！

在这片混沌与毁灭的漩涡中心，被无数次撕裂又强行弥合的感官间隙里，一个极度微弱、如同死前回光返照般的感觉强行挤了进来——声音！

不是炼狱的噪音！而是……真正的声音！

一种被极度拉长、扭曲，几乎完全失真，却真实存在的……某种……有节奏的机械传动声？！

仿佛来自极遥远的地方……又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灌满污血的棺材板……

嘀…嗒…

嘀…嗒…嘀…嗒…

极其缓慢、极其沉重、带着一种无可挽回的宿命感和巨大精密齿轮彼此咬合转动的金属摩擦感……像是锈蚀了千年的巨型摆钟……卡在某个点上艰难运作……

每一声“嘀嗒”落下，都像是有一颗冰冷的铁钉，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地凿进我的……胸腔深处？！

如同在给我的残存生命……钉上最后一颗……棺材钉？！

“三日……三日……”那个被我死死压在最心底的数字，此刻如同催命符咒，被这凭空出现、诡异恐怖的“摆钟钉音”，无限地放大、拉长……每一次“嘀嗒”都凿掉我一截残存的气力！

视线彻底被血红覆盖。身体如同被无数条冰冷黏滑的章鱼触手绞缠勒紧，内脏被搅碎吸吮，骨骼被寒气寸寸冻结龟裂。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碾碎成齑粉、坠入无尽黑暗深渊前的最后一刹那——

噗嗤！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并非来自耳朵，而是……直接响在身体内部！响在胸膛深处某个被无数次撕裂冲撞的部位！

一股极其强烈的……空洞感！

一种……极其……纯粹的死寂……

仿佛某个一直在勉强维系着的核心……一个无形的支撑点……彻底……崩塌了？！

没有剧痛，没有嘶鸣。

只有绝对的、冰冷的……虚无！

眼前那片沸腾炸裂的血色汪洋瞬间熄灭、凝固！化作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冰冷死寂的……灰白！如同覆盖了亿万年尘埃的尸骸荒漠！

全身所有的痛苦、寒意、束缚、被吸吮的感觉……在这一刻统统消失！或者说……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了！

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重量和知觉，只有灵魂深处，那伴随着“嘀…嗒…嘀…嗒…”缓慢锤击的冰冷钉音……还在持续……

一声……

一声……

一声……

清晰无比地……钉在我的意识核心之上……

每钉一下……那弥散的意识就溃散一大片……

灰白的视野中，一片茫然的死寂深处……似乎浮现出几个极其扭曲、模糊的数字残影……

“初四”？“十七”？……完全无法辨认……最后只剩下扭曲盘结的两条……灰黑色的竖条印记……如同两片……枯萎、凋零的……死人指甲盖？！

那……又是什么？

意识在这空洞与钉音中迅速沉没。在彻底沉入黑暗虚无前的最后一瞬，一个极其微弱、极其平静、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没有、仿佛来自某个机械核心的冰冷信息流闪过意识：

“寿元耗尽……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