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日魂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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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腥冷的死亡气息，如同千万条冻僵的毒蛇，从那堵粗糙冰冷的砖墙深处汹涌而来，无视物理的阻隔，无视皮肉的防护，直接钻进皮肤，钻进骨髓，死死地缠缚住脊柱深处！每一次微不可察的颤抖，都像有冰冷的骨茬在刮擦脆弱的神经末梢！那穿墙而来的无形“锁链”，比脚踝上的尸蜡封印痛楚万倍！

“呃……”喉咙被无形的冰冷利爪扼住，窒息感像涨潮的海水淹没口鼻，只能从齿缝里挤出濒死的嗬嗬声。身体被钉在原地，不是不想挣扎，是那深入脊椎的阴森捆缚抽走了每一丝挣扎的力量。眼前的世界剧烈地扭曲晃动，唯有脑海中那片短暂烙印的暗红狂草在疯狂燃烧——残寿：廿七→三！二十四年的阳寿！被身上这件冰冷刺骨的“人皮寿衣”，活生生地吞噬、斩断！

二十四……年？！三天？！

巨大的恐惧如同从天而降的冰棺，轰然砸落，将我从头到脚、从皮到骨彻底封冻！思维在绝对的数字碾压下彻底僵死！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冰面上绝望地摩擦：完了……一切都完了……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锐器刺穿布帛的闷响。

不是在我身上。是墙！是我背后那堵紧贴着我冰冷脊骨的、挂满扭曲纸人的黑砖墙！

那面墙上，那个纸人老太太用僵硬手指死命戳点的纸新娘花轿人形——那个脸部灰白扭曲、被强行缝进框架怪异花轿里的“新娘”——它那张灰白僵硬的、用粗黑线条勾勒的嘴巴位置，极其诡异地……陷下去一个小洞！

如同有人用烧红的锥子，从墙的另一面，狠狠地……捅穿了这张脆弱的“脸”！

紧接着！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密集、轻微、却足以令人魂飞魄散的穿刺声，如同暴雨般猛烈响起！

就在那张灰白僵硬的纸人“脸”上！眉心！左眼！右眼！腮帮！额头！下巴！如同被无形的、高速飞射的钉枪疯狂攒射！顷刻间布满了一个个边缘焦黑的细小孔洞！

每一孔洞都漆黑深邃！仿佛被打通了幽冥的通道！

“嘻……咯咯……咯……” 纸人老太太喉咙深处发出连串极度兴奋、如同老猫磨牙般的嘶哑怪笑！它那只巨大无比、翻着惨白光泽的怪异独眼，贪婪的猩红血光暴涨！几乎要燃烧起来！目标不再是脚踝尸蜡，不再是胸口寿衣！而是——我脸上！

那张咧开得几乎撕裂纸头的巨大诡异笑容，正对着我的……嘴唇？！

噗！

最后一次穿刺闷响，终结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钉音！

一点……极其刺眼的猩红！

如同从地狱岩浆中提炼出的红钻！骤然从纸新娘那被彻底钉穿的脸部正中央、眉心的位置，猛地……沁了出来！

那点猩红只有针尖大小！却散发着难以想象的精纯怨毒、狂暴血腥！甫一出现，整个棺材铺内本就稀薄的光线猛地一暗！似乎所有的光都被这滴微小的红吸引吞噬！满墙那些无声晃动的扭曲纸人投下的巨大鬼影，在这一刻齐刷刷地向这滴猩红聚拢、扭曲、叩拜！

咻——！

一点红光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快得超越思维的血线！如同蓄势千年的恶毒魔咒，瞬间撕裂浑浊空气，无视距离——不！是它出现的瞬间，就已经跨越了空间，如同活物般……直射……我的眉心？！

目标——我的眉心？！

那股缠绕脊椎的极寒“锁链”骤然收紧到极限！将我死死定在原地，连偏头的动作都无法做出！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点凝聚着纯粹死亡的血红光芒……在视野中……急剧放大！

嗡！！！

就在那红点即将触及眉心皮肤前亿万分之一秒！一股狂暴无比的、带着贪婪吞食意志的赤红洪流，猛然从我胸前紧贴《安息录》的位置轰然爆发！

是它！那本诡异的古籍！它对这纯粹诅咒的渴望超越了护主！甚至……超越了刚才对我穿上“人皮寿衣”时爆发的狂喜！

古籍爆发的力量形成一个无形的旋涡！那道本该瞬间没入我眉心、将我灵魂彻底打上永世烙印、钉穿在这棺材铺的猩红细线，被这贪婪的吸力猛地一扯！方向瞬间偏离了毫厘！

嗤——！

皮肉被烧灼的剧痛如同闪电直击天灵！

那点凝练的猩红细线，擦着我的右耳上缘的皮肉，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怨毒和狂暴炽热（两种截然相反的恐怖触感！），狠狠地从皮肤表层……擦飞了过去？！

几缕断裂的发丝无声焦枯飘落！

嘶啦——！

一片薄如蝉翼、带着血迹的人耳皮肤……被硬生生剐蹭离体！

没有血！伤口瞬间碳化焦黑！但那残留的痛觉……如同地狱的业火直接灼烧着灵魂的核心！

然而身体被钉在原地！连痛呼都被扼死在喉咙深处！

这点滴的剐蹭，对那滴狂暴的精纯诅咒来说，如同激怒！它被古籍力量带偏后发出一声只有灵魂才能感知的尖啸！如同被踩到尾巴的毒蛇，凌空猛地一折！方向再次锁定！

这一次……不再是眉心！

而是——

我胸口！那正敞开着的、露出被尸蜡封印禁锢脚踝的……裤脚？！或者说……裤脚之下？！

目标是……脚踝？！尸蜡封印？！它要……击碎那封印，释放里面的诅咒？！

目标变换的瞬间，那股缠绕脊椎的阴寒“锁链”的意志陡然改变！由彻底的禁锢，变成了……狂暴的拉扯！！！

撕拉！！！

如同有无形巨手抓住我两侧肩膀，向着墙壁死命贯去！我如同一个轻飘飘的纸人，双脚离地，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带着浓郁血腥腐尸气息的巨大力量，狠狠地……砸向墙壁！撞向那个被钉穿了无数孔洞、一点猩红核心还在旋转悬浮的纸新娘花轿人形！

不！！

古籍的力量瞬间失控、混乱！它只想吞噬那滴诅咒，却无法完全阻止这投掷般的巨力！

身体破空！风声在耳边尖啸！那面挂满扭曲鬼影的黑墙在视野中急速扩大！纸新娘那张被无数小洞钉穿、一点猩红核心悬浮的灰白鬼脸，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每一个漆黑的孔洞深处，似乎都有无数无声尖叫的扭曲鬼面在疯狂撞击！似乎有粘稠的血浆和破碎的指甲正要从里面涌出！

咚！！！

后背如同撞在一堵坚硬的万年冻土冰层之上！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五脏六腑似乎瞬间移位！喉咙一甜，一口腥热的液体涌入口腔又被强行咽下！

冰冷的黑砖墙面死死抵住我的后背！衣服被那诡异的“人皮寿衣”覆盖的部分摩擦着粗糙的砖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那纸新娘的脸孔……那张布满密集孔洞的、一点猩红旋转扭曲的脸孔……近在咫尺！几乎贴上了我的鼻尖！

冰冷的死亡气息带着墙砖深处的寒气，混合着纸浆腐朽和血腥的味道，如同铁箍般勒住我的头颈！

而那双纸扎人空洞死板的黑色“眼珠”中央，我此刻……无比清晰地“看”到——

两点……同样漆黑深邃……却又如同通往不同炼狱通道的……孔洞！

“呵…来…了…我…的……新…娘……”

老葛那如同老旧风箱漏气般、破碎断续、却又带着某种莫名狂热兴奋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属于非人存在的诡异期盼！

就在老葛声音响起的瞬间！

呼！